从未做过那么逼真清晰的梦。
花庆仿佛隐形人一般毫无顾忌地穿行在主考官家中,将此地的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但院子里的其他人却都发现不了他。
比如说,他推了某个小厮一把。小厮摔了个狗/吃/屎,可回头看是谁做怪,却只惊恐地低语见鬼了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梦,还不是梦?
黑光大仙没有回答,只说这里的一切都会在现世中成真。明天,小厮醒来就发现他的腿脚有跌过一跤的伤痛。
花庆弄不清其中具体的原理,但他猛地想到一点,这等机会是天赐之机去主考官书房瞧一瞧,想来一定会摸到些恩科考题的线索。
接下来一连四天,入夜后,花庆最期待就是黑光大仙的到来。
昨晚梦中,他在主考官书房找到了一些笔记,正是与此次恩科的考题有关。可惜才翻了封皮就醒了,就等今夜能一看究竟。
花庆照惯例躺好,闭起眼睛却难掩笑意,等找到考题还有主考官的理解批注,这届恩科他必然能脱颖而出,说不定还会独占鳌头。
之后,黑光大仙继续保佑他,那么他不多时就能主朝廷中枢,成为一方大官的好事近在眼前。
梦境如常而至。
花庆眼前逐渐泛起白雾,眼瞅着黑光大仙从浓雾深处而来,谁想离他还有三丈远时,黑光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啊!恶心的血味。花庆,你这小子竟然找人来对付我,枉我以为我们有缘帮你一场。”
黑光似乎极度不适,压根不给花庆辩驳的机会,这是直直撞向他的面门,狠狠给了他一下,黑光就消失了。
“啊!”花庆也发出了同样的叫声,他的右手食指居然被咬断了半截。
沾血的手指落在了地上,花庆见了差点疯了。完了,全都完了,他的手指断了,那还谈什么科举恩科。
这一刺激,花庆直接醒了过来。
他从未如此希望一切是梦,猛一抬右手,食指的断裂处还在流血。再侧头一看,地上正有断的半截手指。
花庆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究竟事情为何会急转直下发生突变?
他潜意识不敢责怪黑光大仙,也完全不去想通过梦境去窃取考题有何不对,当下只抓住了五个字——恶心的血味。
“贱!丫!头!”花庆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今天他只沾过一个人的血,一定是春香毁了他的一切。
花庆即刻下床找了一圈,根本不顾右手有多疼,左手抄起一把尖利的剪刀就冲下楼,直奔一楼后院伙计们的住处。
想他原本能位极人臣,享受有数不清财宝,更是不知几何的美女投怀送抱,这些全都没有了,那么就要让春香血债血偿。
“啊——”“啊——”
“有疯子要持剪子杀人啦!”
今夜,状元楼注定啊声不断了。
*
刚刚寅时,既是凌晨三点。
言不周正睡得香甜就被敲门声唤起了。
“知白,有事吗?”言不周看着半身穿过房门的棋子妖,大晚上陈知白不需要睡觉在修炼,这会提着灯笼找她准没好事。
陈知白指了指屋外方向,“展大人找您。状元楼出事了,就是那个最近住客九成都是举子的酒楼客栈。说是与梦魇之妖有关。”
此前,赵祯提过他对此次恩科的期待底线值,只要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就好。科举的幺蛾子无非几个方面:考题、考官、举子,这三者有一出了问题。
言不周听到是状元楼出事,当即就明白为何开封府来人扰她睡眠,快速整理一番就出了房。没等她问案情,手上就被展昭塞了一杯温水。
“喝些水缓一缓,等你醒透了再走。”展昭示意言不周不要急急匆匆出门,“安心,状元楼里没有闹出人命,也没第二个人受伤。”
展昭大致说了状元楼的突发险情,“举子花庆被梦魇着了,他醒来后断了半截手指,认定是临工春香给他带去的晦气,提着剪刀去捅人。
花庆在半道就被两位酒楼打手制服住了,但他的情况有些特别。被按在地上后,花庆嚷嚷着今夜原本可以从主考官那里弄到试题。”
花庆吵嚷的那句正好点着了爆竹筒,只一脚把恩科的三个雷都踩着了。举子杀人,声称是因为那人断了他窃盗主考官出的试题。
这话当众说出来,现在状元楼已经炸锅了。
“包大人刚从宫里回来,官家让开封府务必从严加速办妥此案。这才来扰了你的美梦。”
展昭继而说到为何必须请言不周前往一查究竟,“王朝最先去的现场,听着花庆语序不清地说黑光大仙保佑他在梦中窃取考题。
随后,就在花庆房里发现了他的半截断指。那是被咬断的,但咬痕不是人的,而是老鼠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