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落下,她也不抬头,也不出声,只是手上打粉的动作却蓦地停在了那里,另只手顺势握紧自己衣服的下摆,任由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来,撒在因为跪坐的姿势蜷起的腿上。
长曾弥虎彻早就习惯了沈瑶修复的动作,他本来话就不多,看沈瑶在认真做事,也没像有的刀剑那样趁此机会和主人说笑,而是跪坐得端端正正的样子,任沈瑶动作。
只是,目光仍旧一直落在敲打着打粉棒的主人身上,金色的眼睛隐去了战场杀戮时的血腥,只余下脉脉温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长曾弥虎彻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家主人不但突然停下了动作,而且样子看起来……像哭了似的。
长曾弥虎彻立刻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瑶低着头他又看清表情,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主人,您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其他什么事?
沈瑶听见声音才抬头,泪珠就没断过,一直不停的涌出眼眶外,又不肯用手去擦,越发看起来像是伤心得很了,才会这样不出声的哭成这样。
长曾弥虎彻只见过沈瑶这样哭过一次,就是上次手受伤的时候,大概是很疼才会哭的,他安慰了半天(?)才稍微好些,现在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哭成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担心,“主人,出什么事了?”
沈瑶这才使劲擦了两把眼泪,不肯明说的倔强样子,“没事,我没事。”说罢,又低头看着长曾弥虎彻的伤口,伸手过去,又怕碰痛了刃似的,颤巍巍的停在离伤口很近的地方,十分难过的压低了声音,“虎哥,疼不疼?”
平时里明澈甜软的嗓音因为哭过,还带着几分哽咽,婉转细微之处却是十分的不舍。
长曾弥虎彻这才反应过来沈瑶是在担心自己的伤势,心疼之余又觉得暖暖的慰贴,连心脏都跟着一片滚烫,异常坚定的回答沈瑶的问题,“不疼,一点都不疼。”刀剑在战场上受伤是再常有不过的事了,疼当然是疼的,不过习惯也不觉得有什么,根本比不上看到主人哭了之后的心疼,“别哭,别哭啊。”
沈瑶看着眼前的刃嘴硬逞强的样子,决定再添把火,叫他总受伤让她心疼,哼!
干净利落的把打粉棒往旁边一丢,合身往长曾弥虎彻怀中一扑。
重力加速度的影响,长曾弥虎彻这个时候可不再觉得自己主人像又软又甜的红豆团子了,压在伤口上的重量瞬间痛得刃嘴角一抽,下意识就想推开沈瑶,手还没伸出去,脖子就被人搂住了,随之而来的是软玉温香,让长曾弥虎彻实在怎么都下不去那个手,主人抱着他呢。
下一刻,整个身体压在他怀里的主人,头埋在刃的肩膀上,小声的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话传入耳中,“每次,每次你都这么……这么回来,我真的,真的很……担心啊。”
随着很担心,还使劲抱住长曾弥虎彻,像是担心得不得了,就怕他出事的样子。而这一使劲,好巧不巧又压到伤口,痛得长曾弥虎彻突然觉得有点左右为难,推开主人吧,还真舍不得,不推开吧,压到伤口疼得也是自己,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疼着吧。
而且主人因为担心自己哭得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都让刃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除此之外,还有心底油然而生,不可抑止的暗暗的欢喜,主人那么担心他重视他的样子。
各种感觉一起涌上来,长曾弥虎彻展臂揽住沈瑶,他也不会说太多的好话来哄,只能轻轻的拍着沈瑶的背,反复的保证,“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抱在怀里的重量,沉甸甸就像压在心底,只要她不哭不伤心,什么都想答应下来,更何况只是这样保证。
被拍得十分的舒服,沈瑶抽抽搭搭的声音总算稍微停了下来,却还不那么确定的语气,“真的不会有事?”
这样的软语求证,假的也是真的,“真的。”长曾弥虎彻认真的答道。
“你保证。”话音里带着三分不依不饶的娇,却甜得胜过世间最美好的糖果,让刃答得毫不犹豫,“我保证。”
沈瑶得到满意的答案,才慢慢放开长曾弥虎彻,被泪水浸润得清澈欲滴的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刃,鼻尖还因为哭泣而委屈巴巴的泛着红,看在长曾弥虎彻眼底,怎么看怎么可爱得不得了,伸手帮沈瑶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常年握刀的手,指腹带着薄茧,刮在沈瑶的脸上,让她忍不住破涕为笑,“痒。”话这么说着,却也没有躲开。
虽然沈瑶是又哭又笑的样子,长曾弥虎彻却是习惯了她这样的,上次也是哄好之后就这样就笑了出来。只觉得自家主人怎么都是好的,哭是因为担心他,哭过之后也不计较,简直是没有一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