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必着急赶路,就算小刚想要停下来歇一歇,那就让它歇一歇。越是紧逼它,它就越紧张,也就适得其反。”
楚留香没有再多言,小刚仿佛是听懂了什么,‘哞’的叫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山林有风,暖阳升空。
乐远岑仰头望向天空,秋日的阳光已经不再灼热,是带着刚刚好的温暖。她知道紧张是一种无用的情绪,在如此和风煦日里,心底压抑的紧张与害怕都被碾压在了小刚的牛蹄之下。
‘楚兄,能够在最深沉的黑暗之中遇到你,是我此生并不多得的幸运。’
只是,这一句乐远岑也说不出口,或是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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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桃花镇之后,先是去成衣铺子买了衣物。
而后,楚留香要去寻摸暖炉等用品,他将乐远岑送到了镇上仅有的一家书局门口,定下了半个时辰之后在不远街角处的悦来饭馆见面,谁先到谁就先点菜。
乐远岑对没有立即就走的楚留香笑着说,“你放心,这么近的路,我不会迷路的。”
楚留香望了一眼街角处隐约可见招牌的悦来饭馆,他确实有些不放心,因为这是在人来人往的镇上,不是没有什么人烟的桃源村,而人才是潜在危险的源头。
不过,即便他不放心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不就显得乐远岑连这样一段路都无法独自行走。“好,那我走了,一会见。”
乐远岑点了点头进入了书局。
桃花镇仅有一家书局,规模还算大有两层楼,可是生意并不太好,她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并不缺春宫图的画师。
想来也对,桃花镇虽说不算小,但是比起曾经繁华的江南之地,不管是从客流量或是购买力上,那绝对没有可比性。此处的读书人不算多,而就算普通人会去看春宫画,但基数决定了买的人数不多。
那么赚钱之计只能在等一等了。
掌柜听闻乐远岑是来买诗词之类的书,不必是新的版本,最好能是打折便宜卖的,他就指了指二楼,“上楼左手边的架子上,有些书缺角,有些书缺了封皮,诗文内容保证不缺。姑娘可以尽管挑,卖得多,我再算你便宜一些。”
乐远岑依言上了楼,她走得不快不慢就是很稳。
选择诗文来练习摸字的原因有二。
首先既然是摸字,那也就要找不怎么熟悉的书籍,否则都了解内容就达不到练习的效果,医书之类的就否决了。
她不是考科举的学子,所以不可能对诗书倒背如流,至多也就是记得一些喜欢的名句。那么当下不如就去读一读诗书,也许还能有什么感悟,正如白首太玄经出自太白的《侠客行》。
如此想着,乐远岑已经摸索起了书架上的书。
二楼比一楼更安静,似乎仅有她一个人的呼吸与翻书声。正如所料,比起她手书的字,印刷的字迹更难再指尖辨识。她翻阅了一阵才确定了几本书籍,像是《诗经》与几位名家的诗文。
乐远岑一手托着几本书准备下楼离开,却是没有想到直直撞上了一个活人。她迅速地朝后一退,手中最上面的《太白诗选》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乐远岑马上就道歉了,而此刻心中却满是震惊与防备。
因为,这个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在她来到二楼后,非常安静环境里没有听到他人的呼吸声、心跳声,更可怕的是没有听到风遇到物体后的变化声。
然而,就这样出现了一个活人,那只有一种解释,这个人已经能够融入到风中,他的武功必然是化臻之境。
就在此时,街上忽而刮起了风,一片乌云飘到了桃花镇的上空,一阵过云雨就忽然来了。雨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
‘咚咚咚——’,雨珠落在了屋檐上。
下雨没有什么不好,但是雨声难免对乐远岑的听觉造成了干扰。
龙五却是笑了,他觉得今日来一次书局是走对了,才会遇到有趣的人。
适才,他并没有站在暗处。如果一个人正面走来必是能看到他,那么还会撞上他就说明这个人看不见。看不见却是能凭着手指的触感摸书读字,这还不有趣吗?
“没关系。撞一下,我是撞不坏的。” 龙五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书,他一见到是《太白诗选》,忽而似是联想到了什么,他的笑意更深了。
“小姑娘,你读太白的诗,我也读太白的诗。我猜你最喜欢《侠客行》,你若是能猜到我最喜欢哪一首,我就帮你买了这些书,如何?”
不如何。乐远岑很想直言这三个字。
她刚才翻过了《太白诗选》,摸到的那一页就是《侠客行》,因为那是她最熟悉的一首诗。此人无声无息,想来是看到了她刚才的举止。他看到了就能说出来,她却又如何猜到别人喜欢哪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