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办事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打听清楚了。“大爷,那个男子唤作冯渊,家中没有别人了,父母早亡,还有一些薄产,在金陵的郊外处有个庄子。平日里面是个喜欢和喝酒听曲,前几日不知是怎么地看上了郑老头的姑娘,就是那个看上去一句话都不说的。冯渊想要娶过做妾,但是老头似乎想要吊着他,能得一个好价钱。不过那姑娘不是老头亲生的,那个小院子里头,似乎还有着别的动静。”
“冯渊的家中已经没有人了?!”薛蟠关心地却是另外一桩事情,“那么他的祖辈叫做什么名字呢?”
当归被问得一愣,大爷还要查冯家三代啊,好在自己的功课做得足,不怕被问,“曾祖父是冯悟,祖父是冯若,父亲是冯笙。在往上就是两朝征战年间的事情了,查不清楚了,冯家原籍应该不在金陵。”
薛蟠缓缓地笑了,这家人家真的有意思,给儿子叫冯渊,不就是逢冤的谐音吗。这也就算了,曾祖父这一脉下来的名字连起来就更有意思了,竟然谐音‘误落深渊’,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走吧,我们去那个庄子看看。”
“大爷,是冯家的那个庄子?”当归不知道大爷要干什么,好好地怎么关心起一个没有关联的人来了,要说薛蟠有同情心,遇到了拐子之类的事情,那要关心也应该是对那个姑娘才对。而且对于不求上进的人,大爷一向不感兴趣,这次倒是反过来了。
薛蟠当然不会与当归解释什么,他没有多带人,与当归两个,轻车从简地赶到了冯家的庄子上面。那里的景致到还不错,当归看着薛蟠感兴趣的样子多了两句话,“大爷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在往前面就是金陵的余南堤坝了,这一块都是溪水环绕的,前边的那片空地秋天的时候放风筝最好了。”
薛蟠听着当归的这句话给了他一个深沉的眼神,看得当归一头雾水,今个大爷是怎么了,看上去怪瘆人的。
“冯渊还没有凑够银两吗?”薛蟠问了另一个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当归摇摇头,“冯公子不是傻的,他去过当铺出手过一幅画,但是他那个东西不是稀罕的玩意,不是名人做的,也就是前朝的画,没有人出二十两银子的。”
“马上回城吧,我们把画买了。”薛蟠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没有了悠闲的心情,不等当归反应过来,就跳上了马车。。
“大爷等等小的,还是小的来驾车。”当归也是急忙跳了上来,看着薛蟠着急的样子,马上驶入城中去,急赶慢赶还好没有在路上撞倒什么人,在冯渊的家门口停了下来,去叫门了。
老仆告诉冯渊薛家人来找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了当归,才想到了昨天被拦住的车架,应该就是薛家的,他没有拐子老头的眼力,昨日并没有看出来车架是哪家的。“不知薛大爷前来所谓何事啊?”
薛蟠表面上恢复了常态,“昨日的事情在车上我也有所听闻,后来听人说冯公子是个仗义疏财的,那老头看上去不是个善茬,就怕万一公子去晚了……”
冯渊的脸色不太好,他早上去当铺的事情,薛蟠知道了不奇怪,薛家在金陵的店铺众多,知道了他要当字画很正常。还有那个仗义疏财,不就是说自己花钱大方,没有余款,不能赎人吗。不过,看着薛蟠一番清朗面善的样子,应该是来帮忙的吧。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薛蟠昨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不定就是日行一善,来帮助自己的,这样的好人,真是太少有了!
这么一多想,冯渊反倒不好意思了,“快点里面请,寒舍简陋还请见谅。说话起来,昨日让你见笑了,家中的现银要到月末的时候才能周转,但是眼下急需用钱,想要当出一副字画,可是拿东西不是名家所做,二十两实在是……”
“冯兄何不把字画拿出来一观呢?”薛蟠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尴尬,看着室内的陈设,想着冯渊这人的用钱手脚,心里叹息,要是在这么游戏人间下去,到老了哪还有好日子过,希望他娶了那姑娘可以收心吧。不过,自己管不到这么远,他关心的是字画,“当铺中的伙计多半只看落章与提款,真的爱画之人不在乎这是不是名家所做的。”
冯渊一想更是对了,薛蟠的才名他知道,坊间流传薛大爷的画别具一格,惟妙惟肖,是个懂画的人,不愁卖不出了,这可比落到那些只认识铜钱的人手中好多了。
“薛兄,我马上去拿,你稍等。对了,老丘,上茶啊!”
薛蟠摇摇头,这冯渊真的不拘小节的很。就说话间他们已经兄弟相称了,在薛蟠看来冯渊没有防人之心也是一件好事。然后薛蟠的目光就落到了冯渊的画上,这幅画作画的手法不算出众,算是山水画,构图不明确,却留白的比例不对。画面中在瀑布峭壁的正对面有一处悬崖,这上面似乎站着一个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