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上别人倒也好,最起码,生命无忧,李文秀胡思乱想着。
“你把马送给苏鲁克的小儿子了?”李文秀抬头就看到马家骏那张黑漆漆地脸。
苏鲁克?那不是苏普的老子么?不过我都不知道苏普的大名,苏鲁克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好吧索性装傻到底好了。
想着李文秀作出了一副傻傻地表情,歪着头,疑惑不解地看着对方。
马家骏一挑眉,说实话,他闹不清楚李文秀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苏鲁克是有仇的,马家骏觉得这个丫头记性好得很,他交代的事情,一般来说,说一遍小丫头就能记住,她刚来那会儿被苏鲁克结结实实跺了一脚,马家骏可没忘记,那一脚直接把这丫头疼昏了,事后他给小丫头解释,小丫头也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同情有余,谅解却不足,他甚至听到小丫头极小声嘟囔了一句“迁怒一个小孩子,是不是男人”,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孩子鬼得很,联想到前几日她对自己说,她不晓得将马给谁了,说不定是真的,若是让这小丫头知道对方的身份,怎么可能将马白白地送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丫头古怪刁钻,将马送人,也许只是谋划的一部分,说不定她想让苏鲁克生气呢,这种可能虽然很小,也不是没有。
“你今天见到我的马了?”李文秀见马家骏脸上没什么表情,拿不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试探性的问道。
这一会儿,马家骏已经释然了,暗笑自己,小丫头做什么关他什么事,他这么关心真是奇怪,于是平静地说道:“今个看到了,觉得很奇怪,所以问一下。”
说完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怎么了,后悔了,要是想要要回来……”
他还没说完,李文秀就打断了他的话:“哪能呢,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东西,那马已经不是我的了。”
说完还一本正经地补充:“人,要说话算话,一诺千金才行。”
一诺千金?马家骏笑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教过她这个词儿,半年前还装着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这会儿都能说上成语了?
看着马家骏愈发古怪的笑容,李文秀还不知道,她在马家骏面前故意藏拙的把戏,暴露了。
望着李文秀出帐篷的背影,马家骏觉得好笑。
他知道,这丫头埋得深,父母被同门师兄弟所杀,幼年背井离乡,一个人来到并不富饶的回疆,一夜之间,她的生活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哈萨克部落的人民不喜欢汉人,她就像是一头小老虎,收起了爪子,佯装小猫。
不过装的再想她也不可能是真的,总有一天小老虎还是会露出她坚硬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
不过这倒比最初遇到她时,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好得多。
马家骏不知道,此时他的笑容是多么多么的温和和……慈爱。
在村子的另一头,另一户人家,另一个帐篷,却有着区别于马家骏和李文秀这种别扭相处模式截然相反的一对父子。
苏鲁克是一个很可怜的男人,原著上金老爷子借马家骏的嘴巴说出了苏鲁克仇恨汉人的原因——“……他跟你一样,在一天之中死了两个最亲爱的人,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的大儿子。都是给那批恶人强盗害死的。他只道汉人都是坏人。他用哈萨克话骂你,说你是‘真主降罚的强盗汉人’。你别恨他,他心里的悲痛,实在跟你一模一样。不,他年纪大了,心里感到的悲痛,可比你多得多,深得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丧妻丧子,是李文秀连累的,更准确的说,是李文秀身上那张“罪痕累累”的高昌地图,霍元龙和陈达海找不到李文秀,就拿村子里的人出气,而村子里的哈萨克人找不到霍元龙和陈达海,也将仇恨,算在了李文秀身上,归根结底却因为,他们都是汉人。
“儿子,今天计老头来咱家一个劲儿盯着那匹白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去打猎这几天,咱家怎么就多了一匹马?”苏鲁克随口问道,虽然他讨厌汉人,但是计老头住在村子里好长时间了,也帮了村子里很多忙,他不待见他,却有面对老人本能的尊重。
苏普有些脸红,他想起前几天那个小姑娘,小姑娘的相貌他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小姑娘在麦子地里哼唱的歌是真好听,比天铃鸟还要好听,母亲和大哥死了,他老爹从此恨上了汉人,那个小姑娘虽然穿着哈萨克的衣服但是明显不是哈萨克人,可不能让父亲知道那匹马是一个汉人小姑娘送自己。
“我看那马在河边喝水,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到它的主人,它一直跟着我,我就将它牵回家了。”省去了遇到李文秀的那一段,这都是真的,苏普努力让自己抬头,显得不那么心虚,苏鲁克是个粗犷朴实的汉子,他看不出此时儿子正紧张地握着拳头,他更想不到儿子会对自己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