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快没有了。我出去找一点来。”
有人走到他的桌边向他说话,他勉强分神意识到那是屉川了平——他的晴守。他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然后意识到为了不被长发影响行动力他早在前两天就用匕首把自己留了十年的长发削短了,——就在骸冷冰冰的尸体面前。他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与他的爱人合葬,趁对方没有被病毒传染重新“活过来”之前。——他知道那个骄傲的人不会希望自己走向这样一个结局。
他点了点头:
“好。早点回来,——路上小心。”
鼻梁上贴着ok绷的男人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地下室的另一边顿时传来了不满的哼声。
他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可是,他们一直等到晚上,那个始终热血而忠厚的男人,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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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那个暂时的驻地撤了出来,用到处拾取和从空荡荡的屋子里捡来的枪支轰出一条道路,——感谢这里是黑手党渗入日常生活的意大利。
他抹了抹脸上的血沫,抬头望了一眼昏暗的天色。
狱寺隼人始终站在他的身后,察觉到他开枪射击的动作略停,立刻加大了马力。
他再次回顾身边。
已经……不再有人了。
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时,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可以镇定自若的指挥,但是很快的,就连负责战况转告的人员也不得不被迫离开,或者……被感染、被食用,以及转变成另一个物种。
他所爱过的人……
他翻转手腕,利落的卸下了弹夹,在手指探进口袋里的时候,才意识到那里面空空如也。
“——十代目。”
隼人察觉到了他的迟疑,把手里的枪越过肩头递给了他,然后自己从腰后□两只略长的匕首。
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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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经过了一条不那么肮脏的河流,——他甚至不能用仪器检测一下这里面还含不含有病毒,因为他临时制作出来的简陋仪器早已在第一次撤离的时候就已经被摔坏了。
他甚至没有力气爬到树上在比较高的、没有被血浆喷到的地方摘一片叶子,只能看着隼人踉踉跄跄的向上探去,他在树下虚弱而依旧警惕的坐直身体。
——被河水洗的尽量干净的叶子递到面前,他看了眼卷成杯状尽力多容纳些液体的树叶,又看了眼隼人干裂的嘴唇。
他笑了笑,伸出手指往回推了推隼人的手腕。
“十代目……”
他挑了挑眉:
“这是命令。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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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再荣耀……不再辉煌,甚至也不再整洁了。
他们终于回到了vongola总部,他看着破损的走廊发出无声的叹息。这曾经点燃了百年黑暗的荣光啊……竟然最终湮灭在一场人类的末日里。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在被血污涂了一半的厨房柜子里找到了半打过期面包,总算能再挨两日。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努力不去看墙壁上熟悉的弹孔和撕开了一半的黑檐礼帽。
他打开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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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在笔记本电脑彻底没电之前完成了所有的设定。
感谢那些深深植入他人格里的东西吧……他嘲讽的笑了笑,向外看了一眼昏沉的天空。
操纵卫星、植入系统、破开防火墙、找到核武器的开关、破译密码……这一路走的顺风顺水,他一边从轻蔑的讽刺每个拥有核武器国家的国防部智商里找到了模模糊糊的愉悦感,一边有些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
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呢……?
他笑了笑,然后因为冒火干裂的嗓子而呛咳起来。
大概,是因为以前的生活太过于令人沉湎和安心,实在是不想破坏这一切、走回原来一个人孤零零沉眠的坟墓吧?
但是现在也无所谓了,——整个星球,都会成为他爱人的陪葬。
他使劲清了清喉咙:
“……隼人?”
紧闭的门外没有应声。
有些恍惚的担忧,他尽力眨了眨眼睛,想要让视野更清楚一点。早先隼人说要到门外守着、让他安心做自己事情的时候,他始终蜂鸣个不停的超直感,就已经战栗着给出了反应。
但是他没有拒绝。
“隼人——?”
过了一会,厚实的房门外面,传来了令人焦躁不安的抓挠声。
“……”
他垂下眼睛,笑了起来。然后他用尽力气,推动转椅换了个方向,朝向窗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