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宗玉的目光仍旧忍不住被这链子吸引,她的视线落在链子上,沉默了两秒后,温和地看向姜星皓,温声道:“孩子,我见你一直戴着这根手链,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姜星皓闻言一愣,旋即心里狂喜,完全没有想到江母竟会主动丢出这么一个送分题。
他稳了稳心神,拿出平生最好的演技,茫然又带着一些抑制,顺着方宗玉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链,微微摇头:“这是我家人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所以我很珍惜,总把它戴在手上。”
他说完笑了笑:“您肯定理解不了,这就好像我家人就在身边一样。”
“从来都没摘下过吗?”方宗玉柔声问,轻轻拍抚着姜星皓的手背。
姜星皓微点头:“自打我有记忆起,这根手链就在我身边了。”
“是吗……”方宗玉浅浅笑了一下,眼底泛上一点泪光。
姜星皓知道自己要成功了,他把江母都感动哭了。
方宗玉收回手,旁边的江瑾抽出一张酒精湿巾递给她,她接过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手。
姜星皓看着有些发懵,这是做什么?仿佛他有病毒似的?他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碧云的那套房子,你搬进去了吗?”方宗玉忽然开口。
姜星皓下意识地点头:“感谢您的慷慨……”
“那改天找个时间收拾一下吧。”方宗玉打断他的话,她声音冷淡下来,看向姜星皓的目光疏离冷漠,还有一丝失望。
在姜星皓的眼里,她仍旧是矜贵温雅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冷得像冰刺:“那套房子,我不借了。”
姜星皓蓦地瞪大眼,不明白为什么方宗玉的态度骤然出现了大偏转,他张了张嘴:“……为什么?”
“你说这根手链,从小就戴在你的腕子上?”江瑾开口。
她声音冷冽而干练,姜星皓几乎一对上她的目光,就忍不住发慌,他垂下眼,躲开江瑾的视线,装作无辜可怜的样子轻声回答:“是啊……”
他十来岁时认识江城,江城手腕上就戴着这根手链,从来没有取下过。
他咬死这么回答,肯定没错。
江城命好,哪怕都是孤儿,他只能一个人出来讨生活,而江城却打小仍旧有那么好的爸妈疼着,哪怕认不回豪门,也有疼爱的爸妈。
他就不一样了,他什么都不如江城。
江瑾冷笑了一声:“我的弟弟两岁就被拐走,手腕上的链子能戴到现在?你的手腕粗细难道跟个幼儿一般大?”
姜星皓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他疏忽了,他光是看见江城戴,却没想过江城那会儿已经是十来岁的青少年,这链子肯定被他改过!
他连忙矢口否认:“小时候的手链自然是戴不了了,但我找店里帮我稍稍改了一下长度……”
方宗玉打断了他的话:“你错了。从一开始我问你的话,你就答错了。”
姜星皓愣住:“什么意思?”
“我问你这手链你是不是从小戴到大,你说是;阿瑾说尺寸大小有问题,你说你把手链调整了。”方宗玉声音微颤,她闭了闭眼,眼角划过一滴眼泪,“但根本上,它从来不是手链。如果这是你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属于你,你不会不知道它不是手链,更不会说调整尺寸这样荒唐的话。”
姜星皓傻在原地,耳边像是落下一道惊雷,雷声振聋发聩,他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方宗玉和江瑾没有丝毫留恋地从他身边走过,他才猛然回过神,连忙快步赶上去:“您听我解释……”
“姜星皓!”江瑾冷声喝止,“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她身旁的左右保镖一涌围上,直接将姜星皓隔绝在了人墙外。
他们的对话就发生在晚宴厅前,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大家的视线似有若无地飘来,扫过方宗玉和江瑾,两位女士仍然身姿挺拔而优雅地走过,哪怕刚经历了那样难堪的一幕也依然从容,身旁保镖的气场更是惊人,叫那些打量的人都纷纷收回了视线,转而去看姜星皓。
凛都江家一直在找孩子,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头一回有人跑到这样的场合来试图认亲,还被当面打脸。
这就算是放在他们这种三天两头出丑闻的圈子里,也都是个稀罕事。
“啧,长得就不像江家人,江家人一个个都是美人,这个一看基因就是出走的,怎么好意思来冒充啊?”
“自以为得了一点‘内幕消息’就活跃小心思了呗,嗐。”
“还能跑来木榭晚宴上,本事也是不小啊。”
“人嘛,要想往上流圈子挤,削尖脑袋砍掉脚后跟都不怕,想找路子总有的。”
那些人的视线不断往姜星皓身上飘,带着满满的鄙夷和嘲笑,像是看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