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王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脸颊,“真是可惜啊——”他看着面前的少女,“没有穿最合适的衣服过来。”
那件嫁衣,那件白色的,像是绽放在恶之海中纯洁的花瓣一样的嫁衣。
波涛呼啸着盖过城墙,吞噬了相拥的两个身影。
——
然而下一秒,时间停滞了。
波涛没有再卷起来。
在伊什塔撑开了玛安娜的防护罩的那一瞬间,逼近庇护所的恶之海如同被凝固了一样。
金色的光芒一点一点的从被污泥覆盖的大地上渗透出来,小小的,细细的,挣脱黑泥的束缚,从最底部慢慢的浮现到表面。
天之圣杯最后的发动条件。
为神圣的杯献上至高的祭品,足够的灵魂——来完成所有人的一个心愿。
“哇哇——”婴孩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庇护所,席杜丽手忙脚乱的抱着这个刚刚出生的小生命,甚至来不及为他擦去身上的血水。
此时此刻,所有在庇护所里的人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最原始,也是最纯粹的,象征着人类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的啼鸣所代表的东西。
——活下去。
我们想要活下去。
无论是大灾变,还是星球的恶。
我们想要活下去。
从未曾实现过任何愿望的杯,接受了这份愿望。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覆盖了整个恶之海,像是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一寸一寸的金光落在黑泥之上,生根发芽,开出一朵朵白色的花朵,连缀成无暇的花海。
处在保护层外侧的伊什塔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以婴孩的高声啼哭为号,花海覆盖了整片大地。
“我去看看——”还没等席杜丽出言阻止她,她就拆下玛安娜的桨,将那个当做临时搭乘的“舟”往花之海驶过去。
花海的中央,两个相对站立着。
吉尔伽美什已经不再是那身轻便的装扮,而是换上了金色的铠甲,香织的身上也穿着一身奇异的纯白色长裙,伊什塔刚想走过去,却听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别过去。”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带着兜帽的年轻人,手里拄着一个形状诡异的法杖,“就这样安静的呆一会看着吧。”年轻的声音里混杂着温柔和喜悦,还有悲伤的情绪。
“看一会就好。”
相互对视的两个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的来客,两人之间悬停着一把造型奇异的武器——没有名字、无法解析——从天地初开那一刻便已经存在的力量,以神的力量凝练为一体的武器。
吉尔伽美什伸手握上了它。
少女只是温柔的看着他,带着鼓励的、理解的微笑。
“我很高兴——”万物的公主这样说道,“能遇到你、遇到你们——我真的、真的很高兴。”少女的身体颤抖着,像是想要将什么东西压制在身体内一样,神色痛苦的跪倒在了花海之中,“所以——快一点吧。”
我很害怕——
害怕的不行——
所以——
“……”王只是看着他的少女,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面庞。
剑刃带起的风压打开了空间,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一样,卷起了满地的白色花瓣,少女看着他,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再见——”她已经无法用自己的声音说出来了,只要一开口,痛苦、不舍和恐惧就会立刻一拥而上将她压垮掉,这个空间,直通向星球的最内侧,她将在这里沉睡,带走一切原本应当安眠的东西。
金色的光一起落入了空间之中,锁链锁住了少女的双手,那个一起跟进来的男人紧紧的抱住了她。
“蠢货!你跟进来做什么啊!”少女悲鸣道。
王早就已经死去了,在乌鲁克的城墙上,此时此刻他是作为被本土召唤出来的英灵而降世的,原本将圣杯送往星海内侧之后就应该回到英灵座,没有想到他却跟了进来。
“闭嘴,本王就不懂什么叫认命——”被骂了一顿的吉尔伽美什显然比生前更加的任性,不到最后拼一把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然而,星海的阻力越来越强,除了公主之外,它不欢迎任何人入内。
香织抬起手扳住了吉尔伽美什的脸,“如果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
“在遥远的未来——你能遇到一个叫樱的女孩子……虽然她可能不记得我了,请你帮我带句话——告诉她对不起,我食言了——”
“若是可以……请允许我任性的请求您等待,并怀着再遇的希望。”
“王啊,我爱你——”不是因为“机能”,不是因为命运——而是出自名为“香织”的少女的内心。
“日月星辰,时至尽头,永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