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难耐的,如同身处棺材的寂寞中,卓穿云忽然道:“爹爹这些天去哪了?”他小小胖胖的脸上也出现了汗珠,却倔强的抬起头,像瞪着陌生人似的瞪着他,眼中的谴责愤恨一览无余,冷冷的说:“您去干什么了?”
卓东来冷冷的会给他两个字:“杀人。”他看着这两个孩子,如果不是孪生子消耗了宋理太多的气血,这一个孩子或许还不足以让她生死难料。宋理没有死在他们手里,却是被他们间接的……
卓月海害怕的拽了拽哥哥的衣服,遮掩道:“爹爹,舅舅在找您收着的一种药,说是可以帮娘。”
“什么药?”
“密精天丸。”
“你去告诉司马,不用找了。”卓东来淡淡道:“那药,身体强健的人吃了一两个时辰内能提高几倍武功,然后要大病一场。宋理吃了那药能生下孩子,她就没救了。”他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口,高声道:“把夫人保住,不必顾忌婴儿。保住夫人了,一人赏二百两白银。”
他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宋理。他的眼神那样专注又内敛,和当年的小卓没有任何区别。
宋理在这之前一直闭着眼睛,这时候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似乎在看着门口卓东来。她的眼睛仍然明亮,因为极度的消瘦而显得眼睛更大,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东西。
“邹成,把千年人参拿来。”
邹成一声应诺,接过卓东来丢来的钥匙,飞也似的走了。片刻之后,他抱着一个巨大的紫檀木扁盒走了进来,干脆麻利的把扁盒打开,轻轻掀开盖在老参上的紫色绸缎,双手托好跪在卓东来面前。
盒子里是扭曲缠覆,如同微型老树盘根的巨大人参。淡黄色的参须竟有近一米长,根部粗如手指,十根主须上蔓延横生出密密麻麻数不尽的由粗到细的须子。
卓东来掐了极细的一根参须,掐下来一寸长。
卓穿云别别扭扭的说道:“切一片,别舍不得。”
卓东来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走进产房中,就好像没听见他这句话,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
邹成默默的盖上盖子,道:“夫人禁不住人参药性,这霸道的药会冲她血脉。”
卓东来走进产房中,嗅到了扑鼻的浓郁血腥气。挥退了要来行礼的接生婆,走到床边,轻声道:“我回来了。”
宋理此时已经接近昏厥,听到他的声音,忽然清醒了一丁点,仰起头,温柔的喃喃道:“小卓”她恍恍惚惚的,觉得身边站着的人好像是自己的丈夫,枭雄卓东来,又像是当年那个沉默谨慎而温柔的少年小卓。
“张嘴,我给你吃点药粉。”
接生婆低声道:“夫人一直含着参片。”
宋理微微张开嘴,把舌头伸在嘴唇之间,免得粉末落在嘴里呛到自己。
卓东来两根指头轻轻一搓,参须变作粉末落进她嘴里。他扶她喝了两口助产的药,又轻轻躺下。他一直看着她的脸,轻手轻脚的样子就像是对着一颗稀世明珠,害怕把她碰碎似的。
蓝玉道看着卓东来走进去了,低声劝道:“大公子,你少说两句,卓爷恨着您呢。”
“他凭什么恨我?”
“我揣摩着夫人的意思,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我想,大概是因为生孪生子导致夫人伤身,所以这一次夫人害喜的时候才会如此,风险也大了一点。”
卓穿云愣了愣,然后因为气愤而泛红的小脸变得惨白,比白纸还白。他知道这不是骗人的,于是开始责怪自己。
蓝玉是真聪明,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就连宋理隐藏着的担忧,他都看的一清二楚。正因为他如此聪明,又是局外人能够把一切恩怨情仇看的透彻,宋理才收他当义子,希望能在卓东来和两个儿子之间起到调节解劝的作用。
卓东来握着宋理收若枯骨的手,心里发疼的怀念她丰盈圆润的玉手。
他既恨自己回来的太早,要看到这样艰难无力的时刻,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路上做的事其实派邹成孙达郭庄哪一个去都行。
屋外,磅礴的大雨,昏天黑地的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理死不死呢!到底死不死呢?我在纠结啊!
☆、宋财神的梦
金碧辉煌的别墅里一片黑暗,只在客厅点着一支蜡烛。
虽然黑暗,但并不是寂静,在这可怕的黑暗中似乎隐藏在暗处的那些暗部人员的呼吸和心跳,变得更加明显了。
客厅的那只蜡烛很红,也很大,足足像个子弹头保温杯那么大,蜡芯也有筷子头那么粗。这样大的蜡烛,这样粗的蜡芯,光芒自然比小蜡烛要大很多。
宋财神抱着自己牙牙学语的儿子坐在客厅里,坐在蜡烛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