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
被距离自己的面部只有不到五毫米的剔骨刀给吓得愣住,向着霜月扑来的管理员就这样僵直着身体看着拿刀的霜月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握刀的人在动,然而那冰凉锐利的刀尖却没有因此远离管理员的脸半分。
“就算你是这个地球这个宇宙这个世界上最喜欢黄濑君的人又怎样?你仍然是个无法拥有黄濑君、不能站在黄濑君身旁的loser,彻头彻尾的败犬。”
随着霜月站起,剔骨刀所指的角度也有多变化。见剔骨刀指着自己脸上最脆弱、最敏感也是最柔软的眼睛的管理员颤抖着肩膀,像个委屈的小孩一样抽抽搭搭地掉起了泪来。
对此,霜月不感到意外。色厉内荏是懦弱的人最明显的特征之一。这些人只要一发现局势对他们压倒性的不利,他们就会哭哭啼啼以最可怜最卑贱的模样请求宽恕。但如果他们处于绝对有利的状态,只怕说他们冷血无情都算是褒奖他们了。
“因、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凉太君他、也是男人……我才、我才——”
鼻涕眼泪一起顺着脸往下流,短短的几秒内就翻脸如翻书那样摆出最可怜的样子,管理员冤声说着。
“性别就是你唯一的借口吗?”
用左手手背用力一抹黏黏腻腻地往下流个不停的鼻血,这么问着的霜月不知不觉有些生气了起来。
(性别。)
黑子是男的,青峰是男的,能称之为霜月“情敌”的两个人都是男的。黑子和黄濑比起来是纤细瘦弱了一些,可身高体重体型都在同龄男生中算平均的黑子是十分有男子气概、绝对不会让人错认为是女孩子的男生。
青峰更是不用说了。如果青峰那样充满了雄性气概、雄性美的人都算不上男性,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真的难有“男性”这种生物了。
“在你用性别否定一切可能性以前,你有没有好好审视过你自己?”
望着倒映在充满了恐惧、满是泪水的管理员的眼睛之中的自己,霜月恍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渴望着黄濑能够注意到自己、但却从未进入过黄濑视线之中的自己。
“……脸,身材,发型,衣着打扮,礼仪举止,待人接物的应对,说话和做人的态度,学业,运动,才艺……性格。”
大睁着黑色的双眸,霜月深深地看进了管理员的眼睛里:“你在哪一个方面朝着黄濑君喜欢的方向努力过了?”
“——”
肩头一震,管理员的哭声哑在了他自己的脖子里。
“就算黄濑君肯看你、肯回应你的感情喜欢你、爱你,在你的身边……”
凝视着管理员眼中倒映着的自己,霜月不知道是把这些话说给管理员听,还是说给过去的自己听。
“你又有哪里配得上他?”
“你甚至连真正的他都看不到、不愿意去面对……总是自以为是的把他套进你自己喜欢的那个模子里,希望他如同你想象的那样完美无缺。一旦发觉他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就把自己幻想破灭的原因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擅自抱有希望,擅自感到绝望……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你自顾自的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与美梦,和黄濑君本人有什么关系?”
管理员举在空中的手脱力似的放了下去。本就铁青着的脸这下子看起来更为难看,啜泣着的管理员低下了头:“时、时间……你和凉太君、你和凉太君相处的时间……和我、和我这种人……不一样……如果……是我在凉太君身边那么久、我、我也能、也能……”
(时间。)
“……我,为了得到那些时间、为了能和黄濑君念一所高校,拼命地学习,拿到了那所学校的奖学金。为了教黄濑君功课,考虑了四种讲题的方法。为了能看到大学的黄濑君、加油考进了黄濑君在的大学……为了能和黄濑君多在一起一些,我——”
曾几何时,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燃烧殆尽也无所谓的自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再活一天、再多活一天、再多活哪怕只是一个小时也好的自己出现了?
“——能做的一切都做了。”
伤害那些欺负自己的女生们。伤害那些对黄濑心怀不轨的人渣们。伤害那些试图排挤自己靠近黄濑的人们。
伤害黄濑周围的人们。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们。
伤害黑子,伤害青峰。
也,伤害了黄濑本人。
但,就算是这样,霜月也依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因为最终霜月还是得到了、不,应该说是争取到了自己所渴求所渴望的那份飘渺的幸福。
“你认为,你有哪一点能胜得过我?”
霜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