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说在说你可怕了?”
“不是说臣妾不是和平常后宫女子一样么?”兼子浅笑,丝柏木的香味在鼻下飘浮。
“是啊,所以现在庆幸送进来的是你了。”
“送……吗?”兼子闭上了眼,脸上的笑有些落寞。
深夜,兼子躺在寝台上,身边的冷泉帝已经睡熟了。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她起身抓过落在寝台边的寝衣。一头长发乱糟糟的,穿有紫色纽带的镜台里映出她的面容。手将胸前搭着的乱发拂开。
“喵——”尖细的猫叫听得人全身汗毛直起。
兼子整理衣襟的手一顿,她养的猫早就叫女房给带出去了。如今这猫叫是哪里来的。回过身,却看见寝台边一直浑身通黑的黑猫盯着她。
这是猫眼睛金灿灿的,咧开嘴露出里面尖利的牙。
“喵——”
“来人,将这只猫轰出去。”兼子手指抓紧衣边喝道。没人回应她。原本应该在御帘外服侍的女房们没有任何动静。
兼子径自起身,就向那只黑猫走过去。她打算自己拎了这只猫丢出去。这只对着她不逃不躲更加没有做出防备的姿势。而是用那双金灿灿的眼睛盯着她。
兼子走到猫的旁边弯下腰就要捏住它后脖子的毛皮。谁知手还没碰到那只猫竟然就凭空消失了。
“啊!”轻呼一声,兼子从睡梦中惊醒。现在还没天亮。身边人睡的很沉,呼吸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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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梅壶女御回二条院归省。
紫姬身怀六甲,不能出来迎接,兼子直接就回了进宫之前所居住的那个院落。秋雨绵绵,细雨朦胧。御帘半卷。
“听闻紫夫人身怀六甲,此时前来实不应该。”御帘外跪着紫夫人近身服侍的女房。中纳言在殿内靠近御帘的位置给那位女房传话。
此时风俗,女子生产乃是污秽之事。都是回娘家的。可是紫姬当初就不被兵部卿宫妃接受,现在兵部卿亲王又被源氏排挤,恐怕王妃更加不会接受她。
“偏偏这个时候,要是撞上了那可怎么是好。”殿内小宰相将香丸投入香炉中,小宰相提的是紫姬产期降临的事情。
“无事,反正也只是呆几天而已。”兼子慵懒的靠着杌子。玩弄着手里的香球,香球上打着流苏,这几天她总是没来由的渴睡。身子懒得很不想动弹。
“换些可以提神的香吧,夫人最近似乎没什么精神呢。”平前尚侍轻声道,那边兼子头微微垂着,手里的香球也滚落下来。
看样子又是睡过去了。
殿内女房举袖轻笑。
紫姬殿内,小女公子玩着手里的绣球,眼巴巴的看着紫姬滚圆的肚子。紫姬看见一旁的小女公子,向她招招手。
“来,到母亲这里来。”小女公子眨眨水灵灵的眼睛,抱着绣球走到紫姬身边。
“就要做姐姐了,开不开心?”紫姬温柔问道。她好歹养过这孩子一段时间,也将她视若己出。
有女房膝行入内,“夫人,女御夫人那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都已经妥当了?”紫姬摸着女公子乌黑的头发问道。
“是。”
紫姬温柔笑道“那就好,原本应该亲自去见女御夫人的,奈何现在身体日渐沉重。”
女房又道“女御夫人说,夫人身体不适需要好好休养才行,请不要花费太多心思了。”
“女御夫人真的是通情达理呢。”女房们笑道。紫姬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轻笑。
兼子现在母屋里靠着胁息小睡,最近食量比以往多出许多,而且瞌睡。
这几日都在她昏昏欲睡中渡过。
秋日的雨淅淅沥沥,这时兼子的院子却来了一位贵客:二条院的主人,现太政大臣源氏。
太政大臣来,兼子隔着几帐和他说话。周旁女房陪坐。
“今岁时运不佳,然那庭中花草依旧,盛似昔年。”几帐那边传来的源氏的声音。“记得夫人下伊势之时,我曾前去野宫拜访御息所夫人。”
兼子眼眸中沉下来,袖中的手也悄悄的紧握成拳。
“母亲陪我下伊势在之前毫无先例,在伊势辗转病榻。”六条御息所的一生运气并不好,进宫为东宫女御结果夫君早逝,在几年后遇见源氏,却被得手后迅速疏离。
回忆起往事,兼子眼中冷了几分。
若是她没记错,六条御息所对她的希望是以处女身终老。源氏将她送进宫为的又是什么呢?
嘴角不禁露出嘲讽的笑。
可惜在这里,没有势力庇护的女人就像是飘萍。即使身份如她也不过是别人手里捏着的一张牌。
“是啊,我到现在还没曾忘记母亲的容貌。”垂下眼,眼睛盯着几帐的朽木花纹看。
源氏先是诉说自己的风流行为深刻伤到了六条御息所,但是他后面说的话却越来越没有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