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尼夫人在雷米讲述之前便让两个姑娘挨在了一起,两个人现在握紧了对方的手,听到这里克里斯汀忍住了落下的眼泪开口:“他们是不是卡比,泽比诺,还有道勒斯?”
“是的,就是这三个名字。”
听到克里斯汀一声抽泣,卡尔洛塔抽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搂住了她,眼眶微红:“这曾经是家里的狗狗们的名字。不用说了,您的师傅确实是我的老师,克里斯汀的父亲。”
“我……”
“请您继续说下去吧。”
卡尔洛塔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甚至于还开了个玩笑:“是不是他那个时候还故意用外国口音说话?”
“是的,一直都是用这带意大利口音的法语,却非常优美。”
卡尔洛塔微微点头,听着雷米讲述着他们一起卖艺的时光,两个人有过争吵也有互相理解,到最后维泰利斯彻底决定收雷米当做徒弟的温暖时刻。然后一切急转而下,猴子生了病,他们惹上了一些混混,到最后讲到那个寒冷的冬夜维泰利斯将狗交给雷米抱着,自己则是坐在风口静静死去,克里斯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亲爱的孩子,你不需要这么强撑着。”
接过夏尼夫人递过来的手帕,卡尔洛塔吸了吸鼻子之后一下一下拍着克里斯汀的背部,声音里还带着压抑着的哽咽:“没事,我也并没有强撑着。”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不过始终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就这么静静地死在一个冬夜里。
“他……还唱过歌么?”
维泰利斯并不是纯粹的法国人,他是意法混血儿,只不过后来和去世的戴叶夫人结婚之后生活在法国而已。
“唱过,非常优美动听。”
“是么。”
“说起来,我也想到一件事情。”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雷米犹豫着开口:“当年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非常清楚,清楚地仿佛所有和师傅的日子都在昨日。当年我们进入巴黎之前,歇在了一个村庄,叫做布瓦西-圣莱塞。”
“他对这个村庄,太熟悉了,熟悉地就像是……”
“当然会熟悉,布瓦西是我们的家。”
卡尔洛塔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他还说过什么?”
“他说我在巴黎有点名气,可以教些意大利的小孩子如何唱歌和音乐,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以前的学生。他还笑着说,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她把他给忘了。”
她怎么会忘记,怎么可能忘记。维泰利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骄傲地没有扔掉自己的名字,决定攒了钱去看自己的女儿和学生的现状,然而却倒在了那一场风雪之中。
她是不是有在哪里错过他?说不定曾经他们有一起走过某一条巴黎的街道或者小巷,也或者是她路过的一个杂耍艺人,也或者……
“谢谢您,米利根先生。”
夏尼夫人见状心疼地搂住了两个姑娘:“戴叶家和我们家如今也算得上是姻亲了,维泰利斯的墓……在哪儿?我们想把他的墓迁回来。”
“这个您放心,我一直记得师傅的墓地,只不过师傅从未有提及过他的家人,所以……”
“没关系,非常感谢您。”
克里斯汀反而比卡尔洛塔更快一步恢复过来,虽然依旧满脸泪痕但是至少能够流畅地说完一句话:“非常感谢您米利根先生,让我终于知道了父亲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莱斯特尔小姐?”
“不,我真正的姓氏是戴叶,洛塔为了保护我而对外宣称我是她的族妹。当年父亲卷入了一些事件而导致失踪流浪,我也一样。不过听您这么一说,我觉得我的经历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克里斯汀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不那么艰难的微笑:“听您的说辞里,父亲也始终没有用到他的姓氏过,毕竟这个姓氏在那个时候,实在是太过于敏感。”
“原来如此。”
雷米反应过来了之后看着已经平和下来但是依旧看得出来有哭过的两位姑娘有些尴尬,对着拉乌尔略有些讨好地笑了笑:“那个,我……”
“没关系,我也需要对你说一声感谢的,雷米。”
拉乌尔轻微地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最后简要地聊了一会儿之后亲自把雷米送出了庄园。卡尔洛塔则是用着一块热毛巾捂着眼睛,良久之后才拿开,对着夏尼夫人微微一笑:“夏尼夫人,我没事。”
“哭出来了就没事了。”
夏尼夫人的口吻十年如一日地仿佛是在哄小孩子,听得卡尔洛塔和克里斯汀直接笑了起来:“我们不是孩子了。”
“洛塔或许勉强可以说不是,但是克里斯汀你只有十六岁,当然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