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日光透过教堂窗户上的彩色玻璃照射进来,在这个漂亮青年身上涂抹了一层富有梦幻色彩的璀璨光泽。他面上依然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漠神情,唇角讽刺地微微上吊,在绘有创世纪辉煌图景的圆形穹顶之下,竟有几分像是古希腊传说中的高傲神祇。
主教的布道冗长枯燥得叫人直打瞌睡,我盯着斯佩多英俊的侧影发了会儿呆,又转而去看身边沉浸在赞美歌中的艾琳娜小姐。她双眼半开半闭,天鹅绒女帽下娇小的头颅酷似一尊美神维纳斯雕像,金灿灿的鬈发为脸庞镶上了一圈迷人的光环。
不得不说,斯佩多和艾琳娜优雅而挺拔的身姿比这座美轮美奂的哥特式建筑还要养眼。
要是教堂中只有这两人在座,牧师烦闷压抑的说教说不定也会变得动听一点。
呵欠连天地捱到布道结束,听众刚一开始骚动,我便一手仗剑护着艾琳娜小姐向外退去。其实也无需我的护卫,萨德里克公爵小姐的名号传到哪儿,哪儿的人群就会自觉让开一条通路。老公爵威名在外,没有谁活腻歪了想要试试被失踪。
……好吧,除了Giotto。他是朵凡人不可比拟的天上奇葩。
护送艾琳娜在教堂门口与斯佩多会合之后,我就识趣地打个哈哈回避开去。本打算躲到哪个角落里默默守护他俩的自由时光,不料我刚走出几步便被一个熟悉到令人心惊胆战的和煦声音叫住了。
“咦,那不是克丽斯吗?真巧啊。”
“………………”
说奇葩奇葩就开。
我顶着一脸踩到狗粪的表情,千万般不情愿地向声音的源头转过身去。
“……真巧,Giotto先生。”
——你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啊我的祖宗!
不对,他好像不是我祖宗……
“能在这里见面太好了,克丽斯,昨天的事我一直想向你解释……”
金发青年俊秀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冷淡嫌隙,好像昨天我当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闻声而来的G先生气得险些一猎枪崩了我)这回事根本不存在似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Giotto先生。你是发起针对萨德里克庄园罢工运动的领导者,是广受爱戴的贫民英雄;我是侍奉萨德里克公爵小姐的骑士,是受人唾骂的贵族走狗。我想我们之间不该有任何共同话题。”
我赶在受他蛊惑而方寸大乱之前,用不近人情的冷酷语气打断了他。
Giotto身后的G屡次欲言又止,频频向同伴投去谴责的眼光,似乎是在埋怨Giotto对我的放肆行为过于纵容了。觉察到友人不满的视线,Giotto只是亲昵地用手肘顶了顶G示意他退后,自己上前一步拦住试图夺路而逃的我。
“克丽斯,你所谓的‘不该有’,依据的是萨德里克公爵的标准么?”
“没错。假如公爵得知我和小姐与你来往,小姐就会受到冷遇,说不定还会影响她的财产继承权。一个失去继承权的挂名公主,又要拿什么来资助穷人?”
我没有费心编织借口,端出我是小人我怕谁的架势直截了当地吐露了自己的顾虑。
和艾琳娜与Giotto不同,我不认为“为自己作打算”是种可耻的品质。大概是我贫弱的脑瓜无法理解他们坚守的无私大义,我只知道一个朴素实用的道理:人首先要活着,然后才是高洁美丽地活。
“哼,还真是自私的考虑啊。”
G鄙薄地冷哼一声,我立马毫不示弱地嗤了一声回去。
夹在中间的Giotto无奈地来回安抚我们两人,最终只好摆出和事老的面孔抬起双手,把剑拔弩张的我和G先生分隔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外。
“G,别怄气了,你跟这孩子较劲也无济于事。克丽斯,你也别再招惹我这位朋友固执的神经啦。”
“这事儿涉及艾琳娜小姐的切身利益,我未必就不比你的朋友固执。”
“好好,你大可坚持己见,把我当做陌路人看待。但是……倘若我告诉你,我想出了既能与艾琳娜小姐合作、又无损她名
4、叛逆者高唱赞歌 ...
声地位的万全之策呢?”
“……什么?”
我又一次失败地被Giotto的话语攫取了注意力,不由圆睁双眼朝他投去惊诧的视线。
Giotto清澄的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喜色划过,他从容不迫地侧转身去,向不远处跟随主教而来的巴勒莫牧师们挥了挥手。
“纳库鲁,这边!是我,Giotto。”
我还未从惊疑中回过神来,一位身着深黑教士服的神父应声而出,迈着与庄严着装不符的矫健步伐穿过人潮来到我们面前。
这个被呼作“纳库鲁”的男人看起来较Giotto年长几岁,一头浓密光亮的乌发,两道英挺的剑眉,端正的面孔上有一种严谨又不失宽厚的认真表情,第一眼就让人心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