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等这事结束以后,我会找时间和你好好聊聊的。先失礼了。”
早苗向桦根点头致歉之后,转身匆匆朝并盛的方向走去。
——在她的身后,仿佛瞬间切换了频道一般,少年的笑容渐渐失去了温度,弥散出浓烈的讽刺意味。他将食指轻轻抵在唇边,以冰冷的声线呢喃出无人听见的低语。
“……kufufufu。你是应该回去……毕竟,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呢。”
——————————————————————————————————————————
草壁当然不可能真的没事。
早苗在医院大厅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半边腮帮子都高高红肿了起来,面颊上还隐约留着淤血的拐子痕迹。
……真是辛苦他了。
云雀似乎刚回来不久,正环着双臂斜倚在走廊上,一脸的烦躁几乎具象化为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炎。由于所有的风纪委员都是在夜间遇袭,没能看清犯人的样貌,而对方也没留下任何可供追寻的蛛丝马迹,犯人的搜索就此陷入了僵局。显然,身为风纪副委员长,“办事不力”的草壁首当其冲成为了云雀恶劣心情的头号牺牲品。
“你最好暂时不要回黑曜。”
这是云雀以阴沉的表情向早苗说出的第一句话。
“……怎么?”
“虽然还未确定,但有遇袭者反映,犯人似乎穿着黑曜中的制服。”
“啊碍…那倒是有可能。毕竟是被称为不良学生垃圾场的著名学校啊。”早苗无力地耸了耸肩,却并没显出恐慌的样子,大概是她自己也毕业于黑曜中的缘故吧。
“还有什么线索吗?”
“……”
云雀将视线投向挂有『风间』名牌的病房,略微思索了一下,“你应该注意到了。”
“……是说牙齿么?”
“呼嗯……”云雀带着几分不屑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毫不掩饰面上嫌恶的神情,“没错。每个人都被拔掉了十余颗牙齿。……真是拙劣的恶作剧。”
同样是暴力行为的实施者,云雀的乐趣在于击垮对手本身,打架时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动作,只是纯粹地享受着战斗的过程。而拔牙这种毫无意义的施暴,在他看来非但无聊,而且恶趣味到了可说是令人作呕的程度。
在打架斗殴方面,早苗还是第一次和云雀持相同意见。
国中生基本已经换牙完毕,拔掉的牙齿不可能重新长出——这种常识对方自然清楚。也就是说,正彦和其他遇袭者之后的大半辈子都必须依靠假牙度过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种人身伤害行为都不能被原谅』——这便是早苗对犯人所抱持的态度。并非愤怒或憎恨之类偏激的情感,她只是从理性上『无法原谅』。
“唔……”
或许是神经紧绷得太久,早苗突然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只得扶着墙在走廊长椅上瘫坐下来,一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半眯起眼无精打采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正彦他……真的没问题了吧?”
“没有大碍了。”云雀平静地应着,斜睨了一眼她的疲态,又以命令式的口吻补上一句,“去睡觉,现在立刻。”
“……啊?我精神着呢,坐一会儿就好。我还是去病房里守着正彦比较安心。”早苗抬起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便要挣扎着起身。
“……”
云雀没有再多费口舌,只是快步走上前拽过她的胳膊,其用力之大几乎将她拖了个趔趄。早苗还没来得及争辩,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她脚下一软便失去气力向一侧倒去,重重跌撞在少年身上。
“……呜。”
(啊碍…已经累到这种程度了吗。大概是最近操劳过度吧。我居然会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真丢脸……。)
“那些废物被人干掉已经很麻烦了,你再倒下也只会添乱。”少年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碍事。去睡觉。”
显然,此刻充斥在少年体内的强烈战意超越了一切,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物都是累赘。深知自己再逞强也只会拖人后腿,早苗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妥协。连日积攒的疲劳在不眠不休半日后一口气爆发出来,现在她连开口说话都感到力不从心。
——其实她应该开口说些什么的,比如“知道了我会自己回家休息不劳你费心”。
因为下一秒,她的视野骤然翻转了九十度,眼中的景象由墙壁变成了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早苗花了几秒钟时间意识到,不是她仰面倒下了,而是少年若无其事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喂、恭弥……”
“你站立都很勉强了吧。”
“没那回事……我自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