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书同人)枕上书之沧海月明+番外(142)
人界有三千世界,十数亿凡世,谁又能说六界不能有迥异的六界?这个六界里有他,那个六界里没有;或者这方天地中有六界,而那方天地中只有四界、五界。
以他所习的道法来触类旁通,其实不难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十六天之外并非尽头,焉知没有其他天地?只困在一方天地里的井底之蛙,哪里还能想到鸿蒙之外有鸿蒙,劫波尽处复劫波。
然而,人界与其他各界尚有若木之门,各方天地之间又如何通达?
他不愿相信这个解,却又不得不承认,唯有此解最为合理。
即便如此,他仍耗了不少修为以神识探查此间六界,试图从中发现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推断的谬误。可事与愿违,除了找到一些与自己来时世界迥异之处,不仅不能证明所处乃是幻境,反倒为另一方天地的猜想提供了更多佐证,比如仍旧散居六界、未立妖界的妖族,比如失却龙气、陷入沉寂的昆仑虚,比如一半繁盛、一半枯颓的十里桃林,再比如荒凉寂寥、了无生气的碧海苍灵……
他倒宁愿这是个梦,是个幻境,那样他或许还能留得一分淡定,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虚妄,然而并不。
此刻,东华无比清醒地认知到自己于天地造化而言的渺小无助。与时间长河相比,任凭是谁都只是沧海一粟;与无限未知相比,眼前一切也只如指尖砂砾。大与小,有与无,永恒与短暂,亲密与疏离,从来都是相对的,又哪里会听从某人的决断?便是他也不例外。
再次醒来,东华发现自己躺在太晨宫中,他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藻井发了会呆,头有些昏沉,胸口也还隐隐作痛,应是他骤然使出修为探查六界所致。
几案上的香炉里袅袅燃起青烟,白檀的香气有些晦涩。
一个窈窕的背影坐在榻前的桌旁,粉颈低垂,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衬着乌发云鬓格外醒目。凤九正出神地看着什么,手指微动轻轻摩挲。
她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眼睛微红,眸中仍有泪意,却只轻声细语道:“东华,可好些了?药王来看过,你身上有伤,还发着烧,需得好生休养!”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她拉过他有些燥热的手握住,用脸颊小心地蹭了蹭,又道,“不与我说说吗,东华?你是怎么受的伤?又是什么事让你伤心?你可记得我说过,我们是夫妻,若有难处当一体共担才是!”
一句话让东华动了容。曾经,他的小白也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怎样才是家人应有的样子。眼前人与小白有一样的眉目,一样的面容,却又比她多了几分岁月积淀的沉稳。方才他只沉浸在自己的错失里,便没想到失意人又何止他一个!他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找回自己的小白,眼前的凤九又何尝不想找回她的东华?可是他如此贸贸然相告,她会相信吗?才找回希望又受打击,会不会让她更加痛苦绝望?
事涉凤九,他不得不慎重些。东华犹豫着伸手触了触她额间的凤羽花,目光闪烁,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告诉凤九真相。
谁知,眼前的凤九却露出一丝苦笑:“……还是,不想告诉我吗,东华?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瞒着我!”她咬了咬唇,眼中又有了些水光,“即便,即便你甚至都不是我的东华……”
“你!你说什么?”东华抚着凤羽花的手指一颤,疑心自己听错了。
“你明明听得很清楚,东华!”凤九瞪着水汽氤氲的眸子看他,语声中带着鼻音。
以往每当她觉得委屈时便会这般倔强又幽怨地看他,他只要乖顺地服个软、认个错,再撒个娇、讨个饶,此事也便揭过了。要是往日,东华不知可以应对得多顺理成章、行云流水!可今日,他明知眼前人不是他的小白,又如何还能继续?
“你是知道了我不是你的小白,所以才伤心,对吗?”对面这张富丽雍容的脸上滑下两道泪痕,她无声地摊开手掌,显出一件物事来,“这是从你衣襟处掉出来的,我确定从未见过……”
那的确是东华十分熟悉的东西,一团三色的狐狸毛球。自从生辰时得了它,他便一直十分宝贝,即使未能挂在腰间,也要妥妥地收进怀里,以备随时能入手揉搓。每次看到这个赤金色、红色和银色混杂的毛球,仿佛小狐狸和狐狸崽们始终相伴左右,他都觉得心里很暖。
可此时从凤九手中接过这团毛球,又是另一番滋味。她说:“从狐狸毛的质感看应该有两只还是幼崽,毛色如此独特,如果是从滚滚和攸攸身上取来,经了那么多时日又怎会是如此新的成色?就算当初它曾被施过法术能始终保持原状,我又怎会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