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塔尔波已经撬开她的牙关把卷成棍形的布料塞进她口中。老人闭了闭眼,倾斜了手中的瓶子,透明的酒精准确的倒在了长长地伤口上。无色的酒精混着鲜血流下她的后背,沿着她身下的石台边缘爬行一段后落在了地板上,蔓延开来。少女几乎在酒精与伤口接触的刹那就被剧痛从昏迷中唤醒,浑身的肌肉都因着疼痛而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她细瘦的四肢不自觉地挣扎起来,却被在一旁待命的雨月用力按住。
“呜呜————”尖叫被口里的布料吸收,只能发出模糊的呻吟声,牙关不自觉地咬紧,像是要把牙咬碎一样的用力。
“坚持住小小姐!”史都华德大声叫着,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让已经被疼痛夺取了全部神志的温凉听到,“想想你的朋友,想想Giotto首领……你撑不过去,就得永远的离开他!”
清洗的时间很短暂,但对温凉来说,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她好疼,疼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想,四肢也不受自己的控制,眼泪失控的涌出眼眶,雨月牢牢地按着她,让她甚至连屈起身体减轻疼痛都做不到。她一瞬间想到了死——死了就不用再承受这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
怎样都好……只要能让她不这么疼。
老人的喊声她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声音,但‘Giotto’这个名字却奇迹的闯进了她不停鸣叫的耳中。
明明是想要靠一切办法逃避疼痛的她,却开始试图用自己的意志来对抗它了。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就好像有谁在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失去意识,不可以逃避。
当疼痛似乎有些许减轻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一次似的。同疼痛一样巨大的疲惫突然涌了上来,在她还来不及抵抗的时候夺取了她的全部精神。
原本紧绷的身体倏地软了下来。
只是昏了……
史都华德收回按在她颈动脉上的手指,松了口气。
刚刚看到她突然软倒在石桌上,他真的心脏都不由得缩紧了——这种事只一次就够了,这对他这个老人还是太刺激了点。
撑过了最艰难的地方,剩下的工作就相对要简单一些了,用被火烤过的针和同样被火燎过的线为她缝上了后背那个伤口后,两人又为她注射了一些有消炎作用的药物,因为伤口在背后,她现在只能像这样,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趴伏在这里。
她失血很严重,本应立即输血,但因为之前的避难指示,整幢建筑物里现在大概只有他们几个人,有没有合适温凉的血型都不知道。
“你去把人们都叫回来,我们得给小小姐输血。”史都华德的脸仍然包在那似乎万年不变的黑袍里,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现在只是缝合了伤口,并不代表她度过了危险期……”
“我明白了,会立刻回来的。”雨月郑重的点了点头,立刻冲出了这间不甚明了的地下实验室。
“……她可能撑不到他带人回来……”一直沉默的塔尔波突然开口。
“我知道……所以现在只能先用‘它’了……”转头看向还趴卧在石台上的少女,史都华德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第五十五章
当雨月带着人们回来的时候,温凉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虽然说是好多了,但也只是不想刚才那样奄奄一息而已。
“上帝啊……”一起过来的罗莎娜女士捂住自己的嘴,浑身颤抖的看着趴在那里的棕发少女,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刚刚看到雨月先生带着满身的鲜血冲过来的时候,她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是从没想到会是这样……
“罗莎娜女士,请你先帮小小姐换了这件血衣。”看到站在门口的年长女士,史都华德低声吩咐道,“请小心一些,小小姐的伤口很大……”
“是……我明白了。”
顾不上行礼,她提起裙摆转身向温凉的房间跑去。
“其他人跟我过来。”塔尔波带着剩下的人走到另一边,“让我来检查一下你们的血……看看哪个是小小姐可以用的——哦哦,不用担心,不会危及你们的姓名的。”
实验室里摆满了点燃的蜡烛,明黄色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这间位于地下的实验室第一次这样明亮。
等Giotto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默。人们都面色沉重的做着自己的事,见到他回来也没有向以前那样打招呼,只是眼带怜悯的看他一眼,就转身继续做事。
他快步向温凉的房间走去,一眼就看到斜靠在门口的贵族青年,面色凝重的青年见他来了就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声:‘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