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两败俱伤的惨烈,
白元秋眼帘半垂,笑道:“难怪无情这般敬重苏楼主,楼主的毅力,委实另人佩服。”
因为对自身的信任,白元秋在药品上并未准备太多,且天衣教本来就更擅针法,而非炼丹之术。她身上唯一一颗痊愈百病的药丸,还是系统的随机礼物,在魔姑一战中,已经喂给邝无极了,可惜晚了一步,未能救他性命。
如果还能再有一颗……
白元秋摇了摇头,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她欣赏苏梦枕,但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此世一别便后会无期。虽然不能看见苏楼主全盛时期的风采,心里到底有些遗憾。
苏梦枕似对自身情况知之甚详,很是干脆道:“苏某自知重病缠身,也从未指望过有朝一日能够痊愈。”
白元秋眼神一动,笑道:“能不能治,得大夫说了才算,还请楼主把手伸出来,容在下听脉。”
苏梦枕将手伸出,在白元秋为他诊治的过程中,忽然道:“从没有哪个大夫,能再见苏某第一面时就得知我的身体状况,姑娘的医术想来甚好。”
白元秋笑道:“机缘巧合罢了,楼主不必放在心上。”她医术肯定算不上多好了,只是曾入先天之境,对人的气息格外敏感而已。
如斯微弱的生机,就算武功再高强,也绝非健康人士。
苏梦枕的目光在白元秋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直接道:“成崖余的腿,你能不能治?”
白元秋瞧了苏梦枕一眼,笑道:“能与不能,苏楼主很是关心?”
苏梦枕坦然道:“不错,若是姑娘能够妙手回春,任何条件尽管直言。”
白元秋沉吟道:“楼主海涵,在下并非医生,于此道不过略有涉猎而已。我观楼主脉象,确是重病沉疴,我亦无计可施,但楼主若求生之念坚执,这里倒还有一个法子。”
没有人想死,何况是苏梦枕这等心怀大志之人,哪怕再多给他十年,不,五年也好,他也能创下一个完全不同的局面。
女真族狼子野心,国危如累卵,朝野上下污浊流离,山河破碎之危已临眉睫。他不能倒,金风细雨楼不能倒。
苏梦枕苍白的脸上也流露片刻的失神,道:“白姑娘有何见教?”
白元秋将天玄针法又和苏梦枕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天玄续命,越挣扎求存之人,越是能被其激发生气,十针齐下可突破先天,巩固神魂。可惜我学艺不精,至多能下五针而已。在下愿意将秘籍写给楼主,自行参考,说不准能有突破的一日。”
苏梦枕抬眼,淡淡道:“师门秘籍,姑娘也做得了主?”
白元秋温和道:“我既然说了,便是可以。”顿了顿,接着道,“况且,有机会向苏楼主这样的人传承我师门武学道统,又有什么不好?”
敛目微笑,像这样注定命不能久之人,若是延长了寿数,不知会令这个世界变成何种模样?
三千衍生小世界,假如其诸事真的早在开始便被注定,未免太过无趣,苍穹之上,虚空之间,若当真有所谓“命轨”,如何能让人不想将其打碎了看看?
苏梦枕没有一口答允,他打量白元秋片刻,道:“容苏某细思。”
白元秋笑道:“答不答应也并不打紧。楼主便是一口回绝,在下仍会尽力为楼主调养。”
还剩下六十一天就要回归水月镜花了,白元秋不愿轻掷时光,将诸多疗养的法子以纸笔记下,留于金风细雨楼。
只是白元秋虽然算是个负责任的大夫,可苏梦枕却绝不是个愿意听话的病人,施针后身体刚有几分起色,便又全身心的投入到公务中,状态再次直线下滑。
苏梦枕猛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脸比平日还要苍白,便是完全不懂医术的人,此时也能发觉他身体状况的并不乐观。
白元秋和一位老大夫坐在苏梦枕的边上,这个大夫是宫廷的御医,还有个十分有趣的名字,叫树大夫。
在白元秋出现之前,苏梦枕的身体全由他负责。
两位医生一见之下,都对对方深表钦佩,树大夫德高望重,医术精湛,白元秋则娴熟于武者气血运转,经脉交关,交流下来,双方皆是获益良多。
白元秋写下药方,请树大夫过目,后者仔细的看了一遍,笑道:“姑娘天赋高绝,医术进步迅速,老夫再没什么可指点你的了。”
白元秋笑道:“先生勿要揶揄我了,在下有一家人,亦是因为真元亏损而身体虚弱,与苏楼主的情况颇有共通之处,我故此额外熟悉几分罢了。”
苏梦枕本来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床上,他外出负伤而归,导致两人前段时间的治疗尽付流水。诸多数落之下,虽然面不改色,倒也能缄口不言,此时突然道:“白姑娘不妨将家人带到金风细雨楼来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