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缓缓闭上眼睛，即便是钢铁之躯，即便有认同他的超级英雄的协同，在面对几乎是整个世界的嘈杂和混乱，他也会有疲惫的时候。

即便氪星人其实在黄太阳下不怎么需要睡觉，但多年的习惯不是他一下子就可以改掉的。

他太久没有休息了，也太久没有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了。

或许这可以让他短暂地欺骗自己，他并不是一个异类，他和其他人一样。

一时间，克拉克沉溺在静谧的黑暗之中，好像一切都静止了，好像那些痛苦和挣扎都已经消失不见。

‘睡吧，睡吧……卡尔，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有人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呢喃，这个声音陌生又熟悉，软糯且充满爱意，不知道为什么，让克拉克想起了她，那个他最希望见到的人……

毕竟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会叫自己卡尔，更多的人希望他是克拉克、充满人性的克拉克·肯特，而不是象征着氪星文明的卡尔·艾尔。

布莱安娜……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是她不愿将这个名字告诉自己？

隐约间那双充满爱意的漆黑双眸变了，不再注视着他，而是缓缓消散。

不！

“滴答——”一声水珠猛地滴落，伴随着什么破开空气的声音，克拉克的眼睛迅速睁开，对危险的预警让他下意识地侧身。

一抹暗绿色印入眼帘。

他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失去了警惕。

或许是因为氪石，又或许是因为他梦到了她？

而原本对准他脖子的氪石武器也跟着偏移，一头扎进了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发现空间被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一个容貌怪异的亚裔女人神情惊讶，手里正拿着插在他身上用氪石做成的□□，似乎从没想过会真的伤到他。

克拉克皱起眉头，快速地在大脑中搜寻，意识到这是变种人的人。

“呵。”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一时间觉得非常有趣。

毕竟变种人明明也因此受益，至少再也没人敢在公开场合发表对他们的歧视，连专门针对他们的哨兵机器人都被暂停了后续的研发。

他不明白为什么变种人会选择站在另一边？

“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女人压低嗓音，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似乎对克拉克有些害怕，但她还是举着氪石威胁道，“但这是不对的！”

“你以为人类是真的认同我们了吗？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在表面上装作善良的模样——”

克拉克有些厌烦地皱起眉头，打断了她的话，“这不好吗？还是你们喜欢被抓进实验室解剖？”

克拉丽丝微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们对超人仍然抱有希望，用这种传送的方式接近他也只是迫于无奈罢了。

“我……”她说不出话来，虽然现在解决地不够完美，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其实原本克拉丽丝是中立的，不知道怎么的被来者说服了。

这个以另一种形式受到压迫的、不够自由的世界，真的是美好的吗？

变种人想要的真的是这样的世界吗？

正犹豫间，面前令人下意识想要颤抖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握住了抑制他力量的武器，让克拉丽丝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真的能杀死他的武器……他此时不应该感到虚弱吗？

说实话，虽然氪石刺伤了他，但克拉克现在的感觉好极了，即便是预料中些微的虚弱也没有出现。

他握住手中泛着暗绿色荧光的氪石，将它缓缓拔出，感受着掌控一切的肆意。

只是紧接着，眼神却突然变得晦暗不明。

因为克拉克很清楚，这件武器来自何方。

布鲁斯……

他想要干什么？

克拉克在世界中搜寻着布鲁斯的声音——

只是，他突然有些慌乱地瞪大眼睛，握着氪石的拳头逐渐收紧，红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了下来，耳边是那个变种人聒噪的惊呼。

……布莱安娜的心跳声消失了。

*

布莱安娜再次抬起头，在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之时，有些惊讶克拉克竟然这么快就又来了。

然而当对方逐渐走近，她才发现……那不是克拉克。

裹得厚厚的蝙蝠侠站在光线与黑暗交替的地方，露出了他的半张让小孩夜啼的脸，用着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布莱安娜·拜尔斯？”

布莱安娜抬起漆黑的双眸看向他，“嗯？”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做出这个决定的。”蝙蝠侠喃喃，不知在和谁说话。

她却抬起手有些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不经意间露出了手臂上抑制她能力的手环，话语间竟流露出些许期待，“你是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