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爱染症候群(36)
“……你不怕中了我的个性恢复不过来吗?”
听了她的畏惧,鳞却只是一笑而过。
“如果还是中招,就麻烦你要求我继续特训了。”
千里愣了半晌,终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回答:“好。”
也许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火车变轨,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而原因竟然是期末考试,她和物间丢脸落败的歪打正着。
无论是她重新对梦想发起冲刺,还是与同学之间缩短的距离,这一切似乎都是好事。
——正当她要这样以为时,父亲的电话及时打来,手机那轻微的震动像是引发了八级地震,轻易震碎了她的所有臆想。
“你我很相似,不觉得吗?”
她猛地抬起头,少年正站在楼梯边,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中。他的脸上仍带着轻薄的笑意,如同盖着一层浅浅的面具,所有喜怒哀乐被隐藏在那早已成为习惯的微笑之下,不得而知。
“……洗手间不在这边,你走错路了。”
物间毫不介意地哼笑了几声:
“就连相泽老师也未必相信我溜走的借口,难道你还信了?”
我信你个鬼。
偷听她和父亲的通话,很像是物间喜欢做的事。但身体灌了铅般的沉重,那身心疲惫的感觉直冲到全身的神经末梢,想要冲破她的忍耐。千里不欲与物间争论下去,侧过了身。
“回教室吧,你也不希望大家以为你肾虚。”
“曾经何时我说过,忍耐并不只是逆来顺受。”
他仿佛没有看见千里正要离开,径自朝她张开五指,然后缓缓捏成了拳。
“积蓄力量,做出实绩,就算不能改变他们,但总能让他们再也奈何不了你。”
千里停下脚步。
记忆中的物间摇晃着杯中的果汁,玻璃杯中倒映着他意味深长的神色:到那时,我的人生已经是我的了。
在那个瞬间,她领悟了物间对英雄这一职业的执着,强烈到可以放弃其他所有,甚至丢掉大公司继承人的匾额,只为这一个身份而活。
那么为何在那时,她仿佛受到激励般地产生了自己也想要努力三年,不留任何遗憾的想法?
冰凉的液体划过脸颊,对此千里早有答案。
“我和你才不一样。”眼泪模糊了物间写满意外的脸,千里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我的人生不可能只属于我。那个人……可是我的父亲。”
方才极力忍住的眼泪冲破了束缚,落入半空,寻找那尚未得到就已经失去的自由。
因为恋风有资,也不是从未对她笑过。
记忆中,他也曾抱起她在客厅里转圈,因为她的一句“我喜欢爸爸”激动得涕泪横流。只是父母早早离异,她甚至渐渐忘却了生母的长相,只知道母亲婚内出轨,最终为了那个人远走高飞,再没有回日本。
后来,父亲再婚,与新妻子的关系却仍旧若即若离,似乎继母并未让他走出过去的痛苦。以至于千里曾想过,难道是他已经再不相信女人,才对千里也冷淡起来?
千里知道,自己不可能无视恋风有资的要求。
就算他对千里毫不关心,就算他不尊重她的学业,就算他忽然决定了她的相亲——他是恋风千里的父亲,是千里唯一也是最后的亲人,更是她在人生中,最初想要取悦的人。
成为英雄的梦想,比恋风有资更加重要吗?即便是现在,她仍无法说出这句话,因为恋风有资早就超越了普通的父亲。
获得他的认可,成为了千里最初的梦想。这微小的愿望不知从何时起,长在她的血肉中,甚至与她的灵魂相缝合,陪伴她长大。
数秒的沉默。
面前少年的影子在夜晚的灯光中摇曳,影子的主人开口,声音寒如月色。
“同学,如果你这么觉得……”
物间眯起眼睛,头也不回地先她走向教室。
“那你一辈子都只是个提线木偶。”
一个学期来,无数次斗嘴,无数次争吵,但却是她第一次听到物间宁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似乎是失望,似乎是讽刺,失望她的软弱,讽刺她的认输。
物间经过她身边时,千里似乎在刹那间看到了他的表情。那张脸上卸下了保持风度用的面具,不再有往常的精致,正透出和她一样的浓浓倦色。
此刻,千里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欲望叫住他——尽管内心深处一直都知道,他说得对。
“真的只有小女一个人?”
“不错,要知道你是干部层里最年轻的人之一。董事会的老头们膝下连孙子都有了。”
恋风有资皱起眉,脸上立刻显出几条浅纹,即是这样,仍比坐在奢华办公桌后的老人看起来光洁平整许多。只是他一站在老人面前,气魄上就立刻萎缩起来,直显得老人格外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