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模糊的记忆指使好脾气的司机大叔,七拐八拐之后,他叹气,“小姐,这地方车开不进去了。”
“对不起,请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下了车,在废墟间走了几分钟,当我看到那个被遗弃的教堂时,立刻转头看了看四周。
很显然,我没有记错,是这个地方。
可是——我看着完好如初的彩绘玻璃,那群吟唱、奏乐的天使还是穿着白衣,面目姣好,表情安详中带点忧郁 ,只是那时被打破的地方,那位大天使的脸部,竟然被修复了。或者说,被修改了。
他……不,应该说是她。这个天使现在明显有了性别,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她手里还是捧着那本书,可她完全没在看那本书。她的脸上,或者说她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流露着类似喜悦的悲伤。
这废墟静得怕人。
我走近了一点,和那个重新获得表情的天使仿佛照镜子一样对视着,泪珠突然从热热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整个世界,只有一个人会做这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也来过这里。
他竟然记得我那时问的傻问题。
他……
回到车上的时候司机大叔有点担心,“小姐?”
我缓缓呼口气,“我们回去吧。”
我没有去找美达小姐,只是在车里给她打了个电话,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要推出什么新产品。她说最近有很多化妆品公司推出了新的香氛,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加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香料在我们没有什么气味的树蛙油里,作为香膏推出,或者加点别的东西变个颜色什么的……我告诉她我会想办法的请她放心。
回到天空竞技场,坐电梯的时候看到了最新播报的战况,西索毫无悬念的胜出了。
我先是开心微笑,然后又怔怔的出神。
很多事情都变了,人们似乎都有自己的方向。我的呢?
最初,爸爸安排我的一切。在他失踪之后,“找到他”就成了我生活的重心,再接下来,我跟着库洛洛,现在,是西索。
我突然发觉,我似乎还没想过“我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爸爸用自己的一生去忘记一个人。
库洛洛决定继续胡作非为。
西索会一直寻找对手,享受战斗。
那么,我呢?
推开房门,西索正站在窗口用毛巾擦着头发,他笑眯眯的转过身,“你回来了?”
我走过去默默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口。
“嗯?好像不开心了呢~”他摸摸我的耳朵,“等会儿飞到弗西里斯吃晚餐?”
“好。”
离开天空竞技场之后,我们又去了其他一些好玩的地方,5月17日越来越近了。
说起来很奇怪,自从西索答应让我跟着之后,我反而没有再不安惶恐过。直到16日那天晚上。
我很紧张。睡不着。
睁着眼睛对着舷窗整整三个小时之后,我抱着枕头溜下床,刚要用“绝”隐藏气息就被西索扑倒。
“不要这样——”我推着这个嘻嘻哈哈把我的腿缠在他腰上的家伙,刚想说些什么,心底突然有狂风刮过,所有的理智不复存在,我紧紧抓住他,心里所有的酸涩、不安、惊慌、快乐、忧伤……所有的感情在一瞬间毫无保留的转变成亲吻、抚摸、拥抱、磨蹭、呢喃……
可是无论如何努力,我就像堆一直冒烟却始终没法冒出火焰的潮湿树叶,心不在焉,惶惶不安。
“专心点啊~”西索亲亲我的耳朵,“要我为你催眠么?咪路……”
他这么说的时候忽然用力得让我不得不尖叫起来,星辰爆裂,宇宙沉寂,虚空一片。
我有类似飘浮的幻觉,轻轻搂着他汗津津的脖子和肩膀,小声喘气。
“现在,好好睡吧。”
“嗯。”
这样的肉体快乐通向的永远是绮丽的梦境。但是我永远都会在醒来的那一刻忘记。尽管在梦中流连往返,不知疲倦。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西索躺在我身边,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侧躺着,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鬓发。
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我坐起来抱住他。
从西索背后的舷窗可以看到,飞艇正在经过一片广阔无际的草原。
下午的阳光把地面上的草照成一片镶了金边的绿色绒毯,被风吹动时就像是顽童手中抖动的绸缎,有小小的湖泊和水塘点缀其间。
我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睡那么久。
搂紧他的脖子,我沉默了几秒钟问,“是在这附近吗?还要再飞多久降落?”
“嗯。”
“西索……”
“什么?”
“没什么,可以停下来么?我想在这里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