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现自己是趴在他的肩膀上,我的双手被包扎过,两手间由一条绷带连着,环抱着他的脖子,垂在他背后的背包上。
我放松下来,再次陷入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我的知觉有渐渐恢复的迹象,我能感觉到裤子**的粘在双腿上,膝盖以下的部分冰冰的,可是身上热乎乎的,胸前有薄薄的汗。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库洛洛左侧的颈项和耳朵,他耳垂上那枚蓝色的耳环蓝得好像有液体在里面流动。
有汗珠从他的鬓角顺着下颌骨,沿着脖子上的动脉流向肩颈之间,他脑后的头发被水打湿了,伏贴的贴在脖子后面,看起来相当柔软。
他撑着一把大大的深蓝色雨伞,雨滴簌簌的落在上面,然后由一粒粒小圆珠变成一条条曲线流下去。我的手环着他的脖子,搁在我的大登山包上。他在我身上盖了什么厚重的衣物,让我觉得很热。
这时,我第一次发觉库洛洛的肩膀其实很宽。远远比我印象中的宽。我努力想要出声,或者动动手臂、脖子让他知道我醒了,可是却一点都动不了。
他的呼吸吹在我左脸旁边,我鬓边的头发随着他的呼吸不断拂动我的脸颊,痒得难以忍耐,我的左手肘内侧贴着他的脖子,能够感觉到他血管的每次跳动。他身上的各种气味——和我一样的香波,刚换的衣服上的香味,汗水味,血腥味,还有我说不清楚的气息充斥着我的鼻腔,仿佛那是这世界上我唯一能够闻到的气味。他的心脏就在我的胸口扑扑跳着,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贴近我,可是我竟然动不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细微的变化,他抱着我的那只手在我腰上紧了紧,安抚似的拍拍我,“就快到了。”
不知道是因为焦急还是窘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觉得喉咙里像是粘了一块麦芽糖一样呼吸不畅,一下子又昏迷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四肢都恢复了知觉。有人轻轻在耳边不断呼唤我的名字。我的脚背蹭在细棉布上面,身下是张柔软的床。
我眨眨眼睛,周围黑黑的,然后察觉到我的胸口下面垫着一个枕头——我是趴在床上?
脖子还是很僵硬,我努力想要转动脖子的时候听到库洛洛的声音,“咪路?”
“嗯?”我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
我吞咽一下,声音嘶哑,嗓子又干又痛,“我们在哪?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他蹲到我面前,一脸沉静,微弱的光下,他的眼睛里有种让我觉得安心的东西,“我们还很危险,不过暂时没事。”
我想起那美和她的男友,他们应该还有同伙吧,不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设下那么严密的陷阱。那饼干是分明那个妈妈烤给她的孩子的,饼干还没有烤好,他们就死了……
“你现在试着转动身体,然后是四肢。”他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掀起我身上的被子。我觉得有一点凉,闭目吸气,像个婴儿一样试着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急得吭吭嗯嗯了半天像被翻了个底朝天的乌龟那样笨拙的翻了个身。
又喘息了大约一分钟时间,我终于晃动四肢坐了起来。这才看到这间房间像是旅馆的双人间,我躺在一张大木床上,房间的装修很简洁,库洛洛没有拉窗帘,窗外黑沉沉的,有一弯细细的黄色月亮挂在黑压压的树梢上。这房子像是在一片偏僻的树林边上,周围没有任何灯火。
库洛洛走过去拉上窗帘,又把灯打开。
我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他递给我一杯水,我连捧起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他把水杯凑在我唇边,我咕咚咕咚把水喝光,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和锁骨上。可是我还是觉得渴,嗓子疼得像被火烧过一样,“这是什么地方?”
“靠近非瑞城的一间黑店。”他的声音很平静,“咪路,你觉得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消化“黑店”这个信息,就发现自己很不对劲——我反穿着一件领子被撕掉的男式衬衫,扣子在背后,然后,我没穿裤子。
我看着露出“正直清澈”目光的库洛洛,又看看自己光裸的双腿。
“我帮你换的,”他毫不在意的将双手放在我的腋下把我从床上扶起来让我站在地上,发觉我可以独力站直时他松开手,“你对那种麻药过敏,发烧了,湿衣服必须马上换下来。现在试着走路,然后看看你的念力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沉默几秒钟,无话可说,按照他说了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又试了试念力,“我很好。”
“现在,”库洛洛一脸严肃,“跟我到浴室去。”
我跟他走进浴室,他转过身,把我推到镜子前面,站在我身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被一条白色绷带胡乱扎在一边,脸颊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