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谵妄(5)
五条在前面絮絮叨叨了半天,始终没能得到回应。他多少有些不适应,便回头看夏油,见他垂着限吞云吐雾,半张脸隐在屋檐投下的阴影中。
这样的他少了许多锋芒,像被云翳抽丝剥茧,只剩下一个朦朦胧胧的剪影。五条原本十分坚定,看着这抹近乎飘淼的烛火,心裡齐天高的柱子便突然晃了晃。他应当只为理性与秩序买账,此刻却反常地被那张脸蛊惑,也似夏油手中的火苗般忽闪。
「餵,你打算就这麽去那位‘宾格先生」的单位吗?」也许是为了打消犹豫,五条停下脚步,故意扬起声音。他满意地看见豆油动作一顿,不知所踪的眼神渐渐抽离,重新化作笼罩着五条的小小聚光灯。
那双眼眸里的墨色很深,看向他时却总似掺了半捧清水,丝丝缕缕晕开浅淡的墨渍。五条察觉自己惯于直视夏油——即便他向来喜欢与他人对视——尤其期待他微仰脖颈、单眼皮掀开细长绵密的幕帘,用极末的锐角仰视自己。
不知不觉,他又看了很久,久到夏油消化了五条的问题,用夹烟的手蹭了蹭鬓角,从善如流道:「很遗憾,儘管我想赶紧上钟‘戴罪立功',这会儿却实在有点走不动了。
青年惯会拿捏五条,即便他们相识才不过一周。五条抿唇,心尖被浅浅淡淡地捏了一把,不怎麽疼,却在夏油迎着阳光的笑意中渐渐舒展。
像失手打翻了一罐奶油,蜂蜜细密地渗入木桌。太阳一晒,浸透肌理的甜味一股脑挥发出来,连空气都散发着清丽的甜香。
「你怎麽说?」夏油还在念。他反手扔了烟,任由那截可怜兮兮的纸片飘落地,被鞋尖碾过;破云而出的阳光落户肩头,青年正好站在树影之外,黑发闪着亮金,徬彿全身上下都涂了层烘焙得粘稠浓郁的糖浆。
算了,要查他也之后再查吧。被灌了一大勺蜜的五条如是想。
夏油推开就近奶茶店的门,他便「不情不愿」地跟上,
在服务员的招呼下点了一大杯饮料。
*
「好的,多谢。」
高层办公室内,夏油对束手束脚的秘书笑了笑,示意她自行离开。茶水间里空无一人,长桌对面坐着个抱臂跷二郎腿的五条悟,墨镜懒散地垮在鼻尖,隐约露出一双蓝得人的眼睛。
第九宗案件的受害者「宾格」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精英,生前正在金融街做投行。按照要求,五条和夏油把这人从小到大的待过的所有机构跑了个遍,如今正在他最后工作过的公司走访。
送走秘书,夏油重重舒了口气,坐回沙发。他揉着眉心看向五条,却发现对方正一脸冰冷地与他对视,连桌面上放着的纸杯都被冻着般瑟瑟发抖。
「怎麽了?」他问,「热坏了?」接近个位数的气温显然不会「热坏」警官,五条只是在奔波大半天后重新冷静下来,从中午那种「被一杯奶茶收买」的状态脱离,再度盘旋起心中根深蒂固的怀疑。
他看着夏油杰,却又没在看他。
徬彿为了肯定自己的猜测,五条故意半天没说话,固执而长久地凝视对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即便这麽做毫无意义。
但夏油的神情突然变了。他回视五条,踟蹰开口:「莫非......你还在怀疑我?」
五条没说话,心裡暗暗翘起了一个角。没错,他想,我不是在怀疑你,我无比肯定你就是那个凶手。
「我不认同。」夏油明显有些燥,右手又伸进衣兜里摸烟,「这些天我一直跟着你,又时时刻刻处于电子镣铐的监视下,哪裡有空跑去有钱人家裡谋财害命?"」
茶水间静谧无声,上班族们敲键盘与拨电话的声音都被挡在门外,落得一方清淨处。只可惜这番清淨被打破得彻底,由夏油指缝间腾起的烟雾,与五条无声无息的抵抗。
我才不管你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历史上达成完美犯罪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会乖乖待在原地对警察说「嘿虽然我被监控拍到在餐厅吃饭但实际上人就是我杀的」呢?五条换了个姿势,脚尖踹到桌脚,那杯水晃得更厉害了。
无人应答,夏油便深吸一口烟,道:「悟,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样?」
「你不能朝一个清白无辜的人泼髒水,就像人不能打死一头尚未攻击的狼。」他蹙着眉,好看的下颌线紧绷,额发随着呼吸起伏,与烟头火光闪灭的频率相吻合。先于五条的思考,话语已冲口而出:「哼,荒唐至极。你永远可以事先碾死蟑螂,就像打死一隻飞到面前的蚊蝇;谁也不知道这些髒东西会不会出手伤人——在那之前掐灭苗头,难道不是人类的自卫本能吗?好听话谁都会说,你也永远可以坚称自己无辜。再者,我可从没说过我怀疑你啊,还是多用点脑,少搁那儿自作多情吧。」
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