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柱间选择了改变，所以他赢了。

斑觉得用一只眼睛验证这样一个事实，倒也不亏，说到底的确是她技不如人。

只不过，宇智波斑还是更喜欢那个不被俗务绊住脚步，不被凡尘遮蔽视野的千手柱间……

接下来，一个长达大半个世纪的计划，慢慢进行着。她见证了更多战争惨况，目睹了无数骨肉分离，她喜欢在无人的夜里抬头，那是她的梦想，高悬于夜空。

她救了一个喜欢阳光的愚钝少年，然后恶毒地害死了一个他最爱的女孩，让他陷入怨恨的深渊；她算好时间引导者木叶的忍者进入普通的民居，只为让那个漩涡一族的红发少年亲眼见证双亲口吐鲜血，开膛破肚，理解何为“现实”。

她意味深长地告诉还不知道自己命运的可怜孩子：

“这世上的事情并非皆能如你所愿，活得越久，就看得越清——现实其实就是无奈、痛苦与虚无……听好了，在这世界上，有光的地方必定有影，如若想以一己之私，维持和平，必然会招致战争。为了守护爱，就会孕育出恨。此间因果，是无法斩断的，现实就是如此。现实，就是地狱。”

她想要创造只有胜者，只有和平，只有爱的，千手柱间和她梦想中的世界。

为此，她耐心等待几十年，最终二度复活，重新站在了世人面前。

直到让永夜降临这个世界，赐予这些迷惘的灵魂美妙的梦境，最终安息于她的国度。

这广阔的天地，只余她一人的呼吸。

这时，她才恍然发觉，原来即使是神，也会感到孤独。

可她已经不打算让现世有新的人类诞生了，所以她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永夜中行走，探索这个可以称之为人类遗迹的星球。此后，能让她稍微有些兴趣的，除了不自量力的外星来客，就是偶然到达神域后见到的那位巫女了。

虚空中，紫发紫眸的巫女恭敬地向她行礼，并告诉她，如果愿意，可以帮助她回到过去。

听起来是很有趣，在这世界上几百万人类悉数丧命后，虽然世界的确迎来了永远的和平，但也伴随着荒凉。如果不是斑渐渐学会了自言自语，她恐怕连语言都会遗忘。

或许，重新选择另一条道路，也未尝不可？

毕竟她可是太无聊了。

或者，有那么一点点想你吧。

千手柱间。

×××

这个国家新历法下的十二月二十四日，柱间来到了那个最终决战的地方。

这里已经是一个宽阔的山谷，且百里内没有人居住。那些人把这里称作“终结之谷”。那场战斗过后，此地疮痍弥目，加之还是冬天，草木没有生发，看起来光秃秃的一片。相较旧国大半个国土都被林海拥庇，这里的景象显得尤为突兀。

千手柱间跳上了岩壁，从白天一直坐到了晚上。他面容平静地望着天边黄昏退却，一轮清丽的月徐徐升起。

不知何时起，他也大概悟到了斑为什么那么喜欢月光。

当暮夜降临，灰暗晦暝，凄寂噬人，行者躅踯不前。就在此时，云雾散去，神妙的光辉洒下，她朦胧地降临在你的身体上，驱散你过往一切的哀痛与懊恼，接引你朝着心中的夙愿，虔信地走去……

那是夜幕下，旅人眼中，唯一的明灯。

风声萧萧，呼吸在空气中凝结为白雾，然后散开。

男人凝望着天空，那月中淡灰的阴影，如同是这皎月结了一层薄霜。

这旅途不过是刚开始罢了。收集尾兽的查克拉，吸收散漫在天地间的六道遗存，吞噬神树，解决目中无人的天外来客，作为新的神明，在关键的节点帮助这个国家完成制度变迁，守护这个世界永远的安泰。

然后，耐心等待查克拉的记忆一代一代从人类的记忆中退却，到那时，这个天空之下，只会存在幸福生活的普通人。

纵使纷争不会歇止，但只要他存在一日，这和平便有一日。

这是另一位神给予尔等最后的怜悯。

千手柱间柔顺的白发被风吹过耳畔，他微微歪着头，说：

“你在我身边吧，斑。”

那话语犹如丢入深川的石子，没有人应答。

良久后，他又开口了：

“斑？”

一阵风匆匆赶来，他觉得自己的脖子被发丝划过，有些轻微的痒。

千手柱间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已经完全白化的鬓角被月光轻抚，细微的睫毛簇着淡紫色花纹的眼睛。

“生日快乐。”

神说。

第6章 终　幕

×终幕晓×

千枝实是个神奇的孩子，泉奈一直这样认为。

这孩子从出生后就很少哭闹，倒喜欢对来看望她的所有人露出软软的笑容。她很小的时候，其实特别黏自己的母亲，但在察觉到母亲希望她稍微独立一点之后，便乖巧地不再打搅母亲，接受舅舅哄她睡觉。她平日里很安静，和同龄的伙伴玩耍时，又跳脱得不像个女孩。稚嫩的脸庞，随了姐姐的绝大部分容貌，却也能看到点她父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