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曦瑶】率然+番外(96)
顾思明知道这人好面子,定是不肯说一个“想”字,可感到了那只紧紧握在他胳膊上的手,他便不禁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把苏涉骚得脸热,捡起床边的竹蜻蜓,端起胳膊,虽还有些颤,却比前几日已好了不知多少,苏涉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没叫人喂还有……其他的。”
顾思明微微睁大了下眼,讶异一瞬收起,随即试探地指了指斜上方的横梁:
“飞过了没?”
苏涉的嘴角抽了抽,也不好扯谎,只能道:
“快了。”
“急不得的,”顾思明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晒太阳去。”
苏涉已经被闷在房里好几日了,究竟刚被魏无羡抓包,别院里又没主子坐镇,下面人自然谨小慎微,只将他藏得紧紧的,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出房门。
好不容易顾思明回来了,他们这天便搬了两把藤椅到院里,白日晒完了太阳,晚上继续晒月亮。
空中一弯残月,院子里是似近似远的两个人,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到来打断了什么,然后十个日夜过去,最初的冲动,总是最好的最难接续的,有些想法一旦被打断,被搁置,再捡起便已是残羹冷炙。可对着那份冷炙,两人如今都不禁觉得:如果它因此就被丢掉,那还真是……可惜了了。
难得的,苏涉做了回捧起盘子、将它放进梯笼的人。
“那是唯一一回,母亲为了我训斥哥哥。”
苏涉说这话时,看着手里的那只竹蜻蜓,顾思明瞬时就明白了,他是想起了小时候在姑苏接头走丢的那回,的确,顾思明记忆里那个急红了眼的妇人确实训斥了那个孩子,可这个“唯一一回”显然就藏了太多的东西了,那里面无疑有嫉妒,可他记得那个被忘羡两人打断的清晨,苏涉在想起那个哥哥时,像想起了这世上唯一会真心在意他的人。
“我爹最初并没把我当继承人来培养,在苏家,次子是候鸟,一年归家几日、可以被牵出去炫耀羽毛的候鸟。你没法想象吧,像我这样的,在民间也是可以拿出去炫耀的,”苏涉望向顾思明,看着这个与他好像完全相反的、从幼时起便被当做家族的继承人般被寄予厚望也因此而喘息不得的人:“可我是不该回家的,我该安心地在蓝家当门生、当客卿,为苏家之后的人打好路。只有每一根抛出去的树枝都落地生根,才能让苏家最后独木成林。可我没能在蓝家生根,反而退出了蓝家。我那时不敢告诉家里,便一个人去了战场。我娘一直觉得那才是一切灾祸的起点,战后,我领着几个那几年在战场上跟着我的人,回了苏家,回去鸠占鹊巢。”
“你不是鸠,”顾思明忍不住便道:“那本就是你的巢。”
可是苏涉望着他:“怎么不是?候鸟两边都呆不久,所以,不管在哪边……都是外人。”
“可你既能从你兄长那里得到那个位子,那便意味着至少在你爹那里——”顾思明停了一下,他本能便感觉到了在苏涉那里父亲的偏爱是不值钱的。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吗?好像也不全是。
“那年我被金子勋下了药折腾,兄长来寻我结果被……背着兄长的尸首回来后,我就被禁足在自己的房间里。你瞧,我的前科并不好,那个位子我们正争着,而且按族内人的意思,兄长赢了。我那时招惹了金子勋,不管哪条路都被他堵得死死的,可我不能再离开金家了,在已经离开了蓝家之后。族里人看不到个奔头,于是,兄长赢了,可接着……兄长就死了,死的时候只我一人在身边。那时候父亲来我房间里找过我,他说他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他说……爹会处理的。”
那一刻,即使已见过诸多冷暖的顾思明感到的都是股从脊背一路传下的寒意,他多少明白了些苏涉的矛盾。他嫉妒自己的兄长拥有母亲的偏爱,却又为父亲对死去兄长的态度感到心寒无比。对一个儿子的死可以这般置之,因为他没法让苏氏步入玄门,那对另一个儿子,除了觉得他还有用,又有多少真心在里头呢?
父亲的爱不值钱,母亲的爱是好的,可我分到的那份儿少得可怜,在你的那份儿面前。
“所以也没什么可惜的,本来就是抢来的,”苏涉一下下地抓着那竹蜻蜓的边缘,像个心烦时便揪叶子的孩子:“我把本来该在巢里的那个挤了下去,欺负兄长不是修仙的料。苏家这个地儿我也占了十多年了,也够了,该还给阿衍了。”
顾思明的瞳孔皱缩了一瞬,这话是从哪里来?他猛然想起他进屋前别院里的仆从对苏涉的称呼“苏公子”,在家里的时候,他都是记得嘱咐下面人仍称苏涉“苏宗主”的,该死,到了这里,只记得嘱咐房间里仍旧别挂镜子、每日擦洗时铜盆放远些、别让他看月亮,一时竟忘了称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