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佳乐终于明白了那个雨夜里她说的那句“我竟然为你这种混蛋想过去死！”，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的绝望是真的，疲惫是真的，他混账也是真的。

护士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道，“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挺正常，结果就那一晚没看住，她跑天台了……不过还好，她自己又下来了。后来她就出院了，虽然我们主任极力劝阻，但是一切以病人意愿为主……”

张佳乐攥紧了病历单，皱巴巴的几张薄纸，似有千斤万两的沉重。

他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她就这么轻飘飘的在他眼前消失，今后的人生会该多后悔痛苦。

他无法忍受没有她。

走马灯一样的记忆从脑海中闪过，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心动的，或许根本没有，而是在细水长流的同居日子中逐渐被她的音容笑貌吸引，她以一种极其平淡的方式融进了他的生活，相互依偎，直至再也离不开彼此。

他很庆幸，那个晚上，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她在天际、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踌躇，最后她转身，迈向了给他一次机会的未来。

从不知道……他从不知道。她竟然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原谅了他。

他真的怕再也见不到唐晴，光是设想这个可能就足够让人窒息。

凌晨五点。

首班飞机在天边划过，跨越了洱海。

赵千锦照例起的很早，厨房已经忙活起来了，她打开了大门，给花花草草浇水施肥，顺带清点吧台的酒水饮料。她俨然成了这里的一把手。

因为张佳乐走前就叮嘱好让唐晴多注意，给赵千锦的工资什么的也远远超出一个前台的水平。赵千锦特别开心，能在大神的手下干活，还有这么高的工资，那必须得亲力亲为的努力。

刚忙完，就冲进一个人影。赵千锦看清是张佳乐，疑惑，“老板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对，昨天不是还有比赛吗！”

张佳乐草草应了声，也没管她奇怪的称呼，直接上楼。

在门外他又很纠结，这个时候唐晴肯定没醒……

又等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他如坐针毡，同在飞机上一样，他脑子里全都是零碎的片段和设想，他自虐一样一遍遍假设如果那晚……如果那晚她真的离他而去，他一定会疯掉。

只有一个唐晴啊。

他扔下的唐晴、他伤透的唐晴，都只有一个。如果她不在，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她。他现在根本不在意唐晴的回应远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了，这总比失去她要好上千万倍。

张佳乐再也忍不住，也不管她有没有睡醒，直接让赵千锦送来了备用钥匙。

一进房门，还在换衣服的唐晴吓了一跳，她才刚刚穿上内衣，窗帘拉着，屋子十分昏暗。

“你怎么回来了？”她皱起眉头，“快关门，我没穿衣服。”

他冲上去抓住她的双肩，把她按回柔软的床铺上。她的身体是温暖的，他压在身下的是活生生的人，这感觉真美好。

“晴晴，你真的还在吧？还活着的吧？”他语无伦次，几近哽咽。

她觉得莫名其妙的，翻个白眼，“当然啊！难不成我死了，跟你在一起的是鬼啊。”

她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完全刺激到了张佳乐。他的脸颊顿失血色，表情说不出的复杂和压抑。

这下子唐晴也发现事情不对了，只好伸手抚摸他的后脑勺，“突然怎么了……比赛不开心？”

“唐晴，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合时宜的一句话，在二人之中乍开。

她很惊讶，“提这个做什么？你还没退役。”

这下轮到他慌张了，磕磕巴巴的道，“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对我有信心。总之你家要多少彩礼我都出，嫁妆我也不需要，你要房子这个就有现成的，要不要孩子都随你。只要，只要你人嫁给我……”

她有些纠结，“可是我真的没想好。”

“你随便想，我就提一提。”张佳乐本意不是真的逼她结婚，只是害怕她什么时候又跑了。既然她不愿意，以后再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拿捏她好，轻了，怕她感受不到自己的爱意，重了，又害怕她觉得被捆束。

古怪的气氛在二人中间蔓延，唐晴不知道今天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回来，但是能见到他，确实是意外之喜。看到他这幅小心翼翼如屡薄冰的样子，她也很迷茫，至少她感觉恋爱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每次皮肤亲密的相碰，都情不自禁的想起以前拥有过的点点滴滴。熟悉的接触方式唤醒唐晴藏在心底的回忆，很神奇，这些回忆没有变成束缚，像是同现在的情形对比一样，化为心口难开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