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之前，五条悟兴致高昂正起手他的【苍】。

查完这一切，晴再次进入到暂停的时间点，看着对面的少年惊心动魄的眼睛冷静下来。

这是游戏。

她想。

没必要生气的，合理利用游戏BUG，也是玩家应有的素质。

工作台还在手边，晴对组成五条悟的代码伸出手，从中马马虎虎地剥离出【无下限】按在自己的数据上。

她本以为这个操作会遭遇数重挫折，但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代表着【彼】的术式代码闪烁一下，将一切不合理都削去。

原来这个技能是这样的功能。

晴挑眉，暂时放下对这颗积木的好奇心，狞笑着选择继续游戏。

五条悟的【苍】威力极大，晴没有躲，残破版【无下限】就算能被使用当然也没有程序调试无数次的本体好用，但这一瞬间也足够晴【感受】了。

全息游戏时代，【感受】成为了最重要的事情。

它既带来濒死的绝望，也带来相拥的幸福，更带来【感受】到代码的能力。

凡人之所见、所闻、所听、所品尝、所触碰的一切，因为感受得到，都会被人理解、分析、明了、记住。

只要浅薄的知识和切实的体验，代码不再是天书，不再是黑盒子之中的神秘，全息游戏史诗级地降低了门槛，成为绝大多数人类都能制作的东西。

一切都被共享，一切都符合那个代码出现之初的理想“开源”，新的世界正在被缔造——然后旧世界的帝国攻来，一切戛然而止。

现在，在全息游戏中感受而不是通过学习基础理论来溯源代码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如果被发现甚至可能面临终生监|禁。

也就是说，晴直接在工作台查询代码算得上合法，但晴直接在游戏内通过全息感受来查询甚至修改代码，是违法的。

这两者本质有什么区别吗？

有，后者打破了知识的垄断。

可这和晴又有什么关系，这一条耻辱的法律不过是旧帝国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所做的恶之一，不打算从事程序行业也不会去旧帝国的天价学校刷一重“旧帝国认证”的纯粹玩家——这样毫无价值的身份——旧世界的帝国不会关注一秒钟。

哪怕十几年没有做这种事情，晴现在做出来依旧非常顺手。

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她也是当之无愧的、十几年前那一场全息游戏最后的开源狂欢——名叫【代码战争】的游戏里最顶级的玩家之一。

和五条悟的胜负的确重要，玩游戏的快乐也非常重要，当然，最最重要的是——

“五条悟。”重新启动的游戏世界内晴燃起自己的咒力，【苍】将她淹没又消散，残破版无下限已经彻底碎裂，但在她对咒力的描摹之后，一个崭新的无下限在她身上撑起：“我承认你是最强了。”

五条悟被一闪而过又重新撑起的无下限震惊到怀疑人生。

【六眼】才能使用【无下限】的固有认知动摇的时刻，晴也只是在对他说话没有攻击。

晴在内心低语：我承认这个设计离谱的底层逻辑所支撑出的一切的确是会让人快乐的游戏。

“也承认你无法被打败。”

我也承认这个游戏以BUG支撑运行的选择。

咒力极速燃烧，逆推所触及到的结构在晴的脑海中闪烁，她在这第一次触及的庞大代码积木中震惊、感动、愤怒……又悲伤。

仅仅只是一个无下限，却有了无数种不同人留下的痕迹，他们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构建起这些又离开呢？

情绪满溢，呼唤出了始终饥饿的兽将这些吞吃，晴无比动容之后是绝对冷静：“但是，我无法认同现在的你是‘最强’。”

我无法认同你，咒术回战，无法认同现在你展现给我的一切能实现那理论中的、所有玩家憧憬的【第二人生】。

啊，生气。

生气。

这个游戏，这个游戏，明明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只要再有耐心一点绝对能成为一个时代的奇迹。

现在却在此处蒙尘，被她所拾起。

晴触摸着代码，真切的疑惑。

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把这个东西送到自己面前有什么用呢？就算是身份特殊的自己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宿命天平的另一边有比他们更重要的东西。想要借由自己绕过封锁吗？真是天真。

真是糟糕的制作组，只要再耐心等上两年啊……

晴学着对方的模样，起手【苍】：“继续和我战斗吧，五条悟。”

继续向我展示吧。

五条悟人生第一次要挨自己术式的打，而那个要打自己的少女竟反而更加生气，棕色的瞳孔在光下呈现黄玉般的剔透与温暖，其中却燃烧着高傲冷漠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