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同人)错误周期(8)
“宿鹭。”观察到对方毫无反应,张成沉声道,“宿鹭!”
依旧没有回应,宿鹭目光发直,眼神有些涣散。
“给江枫打电话。”张成一边摸脉搏、掐人中,一边对小徐说。
小徐连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时因为紧张险些把江枫的名字划了过去。
电话打过去,对面很快接听:“什么事?”
小徐打开免提,把手机往后头凑了凑,张成扬声道:“江枫,宿鹭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病史?”
“没有。”江枫回答得毫不犹豫。这之后他沉默了两秒钟,语速加快:“她是不是忽然睡过去了,还是试图用自伤保持清醒?具体的回到队里再和您解释,您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告诉她别有压力,不舒服时完全可以小睡一会儿,我们理解她。”
“听见了吗。”张成按住宿鹭肩膀,轻轻摇了摇,“我们了解你的情况,放轻松,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
若是时间退回到十五分钟之前,副驾驶的小徐是绝对不会相信,一套大好的施压方案,会毁灭在张队温声细语的安慰中。
毕竟他从警时间尚短,做不到张成那样阅人无数。精神多少有点问题的嫌疑人,他算是第一回见。
在张成的示意下,车窗缓缓打开,温暖的风涌了进来。
这是宿鹭第十三次见到五月份的嘉林。
这个季节、这个时间的嘉林,天似乎永远是钴蓝的,白云大团大团地缀在天幕上,阳光穿过枝叶缝隙在地面留下光斑,来往的车辆外表与人群着装色彩鲜明,色调或暖或冷的色块嵌入蓝天白云绿草如茵的大背景,却界限分明。
是明亮的、美好的。
她时隔六年依旧难忘的景象。
眼前糊作一团的颜色渐渐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被绳索套走的魂魄归位,五感刹那间一齐回到身上,氧气争先恐后地流入肺部。
视野里细密的黑色斑点短时间褪不完全,她微微睁大眼,尽情感受着「目能视物、耳能辨声、口能言语」的真实感。
说来好笑,她刚才差一点点,就要离开这次循环,去往不可预测的时间线了。
尽管穿梭的媒介是「睡着」。
「睡着」和「死亡」的下一站是否相同她不得而知,也许以后有机会尝试,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她活动僵硬的脖子,而后发现车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张警官,发生什么了?”
话音未落,看见自己手上沾着血迹的纸团,宿鹭卡壳了。
她平时不是高要求的人,放宽心来想,困了想睡就睡呗,反正不管梦境多长,现实都只过去十多分钟。
但难免有睡不起觉的时候,这时她要么用抹风油精、吃薄荷糖、喝咖啡等抗困小技巧,要么简单粗暴,使用物理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掐自己。
犯困时人会处于类似微醺的状态,思维走直线路径,比清醒时更大胆,也更不理智。
她下手没个轻重,这种事常有,自己和身边人习惯了觉得没什么,陌生人可不一定。
估计把他们吓着了。
“不好意思啊。”她诚恳地说。
张成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视线落在地面,若有所思。
到达市局三人便被带往不同的审讯室,完全没有见面的机会。
警局本就天然带着一股威压,更遑论还身处审讯室,宿鹭放好电子产品进去,拘谨地在椅子上坐下,送她进来的人将挡板合上,随后坐到电脑对面。宿鹭认出她是叶倩。
对面还空了一个位置,负责审讯的人没来。
桌子上放着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宿鹭。想到自己的每一个表情与肢体动作都会被投在监控屏幕上,她就一阵牙酸,坐立不安,冷静的表象终于有些崩塌。
心理技巧的应用面非常广泛,也许是因为方才车上「无声的压迫」战术被她破坏,想要在这里补回来。
所以对面的空位迟迟无人填上,负责记录的叶倩也默不作声地在宿鹭坐下五分钟后离开。
狭小的审讯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宿鹭呆呆地等了十多分钟,眼看没人搭理她。于是手臂往前一搁,无所事事地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座椅的挡板上。
杜局在监控室里注视着这一切,见到这一幕,她拨弄耳麦,朝那头的张成道:“可以去审另外一个小姑娘了。”
队里的审讯担当就那么几个,造诣最深的老张选择先从身为报案人的李诗情入手。
而江枫因为与宿鹭的「可能影响案件公正处理」的关系,自觉回避了。
考虑到宿鹭的精神状态,担心让其他功力不深的人去审,效果适得其反。
因此决定先晾她一会儿,一是等待老张空出手,二是顺便给审讯对象增添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