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曲檀儿只觉得心间酥酥麻麻的，一种奇异的感觉席卷而来，不令人讨厌，甚至有几分愉快。

盯着墨奕怀的脸看了半晌。

奇怪？明明长得跟奕枫一样，可为何面对奕枫时，她没有这个感觉？

眉眼好心情地弯了起来，好似一弯月牙，曲檀儿嘴角漾着笑意，站起身靠近了墨奕怀，俯下身来，双手轻轻抚上他有些削瘦的脸颊。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墨奕怀甚至闻到了她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心中羞涩，桃红色从耳根蔓延，爬上脸颊，渐渐布满脖子，整个人通红地像一个煮透的虾子，神色恍惚中，耳边响起了恍如天籁的声音。

“真是个笨蛋！”亲昵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蛊惑，“为什么要等我恢复记忆呢？我不记得了，疏远你，那你就不会与我重新认识，嗯？”

一声“嗯”柔肠百转，似轻鸿一羽，细细密密，轻轻地刮蹭着墨奕怀的心田。

“檀儿……”似叹似喟，一直飘飘荡荡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墨奕怀不自觉地伸手，握住了曲檀儿纤软的手。

定定地望着墨奕怀的眼睛，曲檀儿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要离开八王府，离开京城，你愿不愿意与我一同离开？”

闻言，喜悦的心情就像被浇了泼凉水，墨奕怀瞬间冷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曲檀儿，看到了她眼中的认真。

是要皇位，还是要她？

曲檀儿无疑是要墨奕怀二者折其一。

墨奕怀不明白：“为什么？这其中并无冲突。”

曲檀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抽出了手，退了开来。神色淡淡道：“如果我说，其实太上皇很早以前就已为我与八王爷定下婚约了呢？”

手心的柔软忽然抽走，墨奕怀心有帐然若失，而后乍一听这话，如石破天惊，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为何我不知道？檀儿你是从何处得知……”说到后来，底气越发不足，逐渐消音。

因为，墨奕怀恍而想起当初，父皇明明知道他心中的是檀儿，却偏要他娶曲盼儿。

若非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颇为疼爱他的父皇怎么一夕之间，一反常态地拒绝他的请求呢？

墨奕怀也忽而明白，为何曲府抄家后，曲檀儿会被充入八王府为奴了？

这分明是想借此，让他们提前培养感情，待日后赐婚，也是皆大欢喜。

—— 十三岁便入朝旁听，墨奕怀自是对政治十分敏感。知道曲家的事有猫腻，将来仍会有复起翻盘的机会。

思及此，墨奕怀心中一片冰凉，明白有先帝的遗旨在，皇帝是不会给他机会与曲檀儿在一起的。

看着一脸灰败的墨奕怀，曲檀儿挑了挑眉：这届皇子不行啊！

咋不怀疑一下她的消息来源呢？

其实是墨奕怀自动脑补了，认为曲檀儿是从墨连城那得知的，而墨连城则是太后告知。

过了许久，仿佛是掐着喉咙发出的声音响起，“我……愿意。”

什么？

曲檀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墨奕怀重新拉着坐下。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墨奕怀望着曲檀儿，笑得温柔至极，道：“我记得檀儿你从前一直希望去看看京城外的风光。”

曲檀儿任由他的动作，顺从地坐在他身旁，脸上并未有多少欣喜。

她并不确定墨奕怀将来会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

但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只能安静地看着，听他开始安排后事和未来的规划。

“不过，还请檀儿等上我一段时间。”怕曲檀儿多想，墨奕怀认真地解释道：“如今独孤贵妃与韦纵横一脉霍乱朝纲，我身为皇子，不能坐视不理。届时，我会与八弟联手，共同对付独孤贵妃。待此事解决，我便上书请父皇立八弟为太子，八弟谋智过人，定能担起重任。”

“到时……”墨奕怀执起曲檀儿的手，眸中带着星光，“我再带你一起离开，去丈量这东岳的山水。等我们老了，就在清城定居，可好？”

曲檀儿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清亮的眼眸中才涟漪微启：“清城？”

“是，”说着，墨奕怀的脸上闪过一丝怀念，“母后少时曾在那住过，听她说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我想，檀儿你或许会喜欢那里。”

我的确喜欢，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曲檀儿又问道：“不后悔？”

墨奕怀摇头道：“不悔。”就在刚刚的瞬息，他已经想了许多了，也想清楚了。在他心里，曲檀儿远比皇位重的多，他不过是选择了他认为最重要的，又怎么会后悔呢？

啧，她这算是打自己脸，帮了‘墨连城’的忙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不愧是兄弟，连想法都一致。都是要解决祸端，然后把皇位扔给对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