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实在不能说是他们大惊小怪，换了FBI的任何一位成员在这里，看见他们王牌狙击手的这副尊容，估计都要当场惊呆。

男人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眼底血丝遍布，一身都是烟草和酒精的味道，身上的衬衣皱巴巴的，甚至连拖鞋也没穿，赤着脚踩在玄关冰冷的地板上。

“啊……抱歉。”赤井秀一抓抓被自己压得乱糟糟的头发，侧身给两位同事让开了通道，“我先去收拾一下，很快就好。你们进来吧……唔，里面可能有点乱。”

他说完就转身进了浴室，留下客厅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平心而论，赤井秀一这个所谓“有点”基本还算是事实，波及范围也仅限于沙发和茶几附近的一小片区域，收拾起来并不会太麻烦。

……但这并不是乱不乱，麻烦不麻烦的问题。

地毯上一躺一立地扔着两个玻璃酒瓶，看标签都是高度数的威士忌，两瓶都已经空了。杯子在茶几上，旁边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它乱七八糟的电源线。此外赤井秀一的手机也随意地丢在桌面上，几乎要被几个空烟盒给埋了，烟灰缸里的烟蒂更是满得几乎要溢出来，房间里的烟味浓得呛人。

赤井秀一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迅速地洗过澡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朱蒂把满桌的垃圾扫进废纸桶中——连同他的手机一起，随后又表情淡定地帮他捡了回来。

赤井秀一：“……”

他默默打开了所有的窗子给房间通风，而后赶忙上前接过对方手中的纸篓和抹布，飞快地完成了剩下的打扫工作。一切归位之后，卡迈尔也正好从推门进来，把手上拎着的袋子递给他。

“在楼下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东西。”面前的大个子同事关切地说道，“赤井先生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嗯……谢谢。”赤井秀一接过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早上终于对着自己的两名伙伴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

三分钟后，赤井秀一风卷残云地干掉了最后一口三明治，看上去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拉开罐装咖啡的拉环，慢慢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道：“所以说……是詹姆斯让你们来的？”

“嗯，詹姆斯说一直联系不上你，实在不放心，所以让我们过来看看。”朱蒂说道，“我和卡迈尔这才知道你也回来了美国。”

“是……有点急事要办。”赤井秀一含糊地说道，又略带歉意地冲二人笑了一下，“手机没电了，一直没顾得上充，辛苦你们跑一趟。”

朱蒂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终究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问。

赤井秀一自然是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暗自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隐约感到有些愧疚。他当然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很差，也看出了同伴们的担心。不止朱蒂，就连不善言辞的卡迈尔也是一样的。

作为同生共死的战友，他其实从来也不想对他们隐瞒任何事情，但现实却往往总是要违背人的本意，就如同他之前的假死，还有这次的事。

不能说，不愿说，也根本无从说起。

“说来……”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起身给自己的手机接上电源，顺便尽可能自然地将话题扯开，“詹姆斯有没有说，他急着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嗯，詹姆斯先生让我们转告您。”说起正事，卡迈尔的神情果然立刻严肃了下来，“说是您根据之前提供的线索，情报组已经辗转查明了组织的总部所在。”

赤井秀一知道，詹姆斯所说的线索是他与朗姆单独会面的时候从对方口中得到的那些。根据卡迈尔的叙述，虽然朗姆本人并不清楚乌丸莲耶的行踪，但负责情报的同事还是从相关人员身上找到了突破口，顺藤摸瓜最终找到了组织的大本营。

“那么，什么时候行动？”他问道。

“恐怕暂时还不能。”这次开口的是朱蒂，“组织的规模虽然已经远远不能与它的全盛时期相比，但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以我们目前在日本的这点人手，恐怕很难与之抗衡。”

“詹姆斯已经向总部那边正式提交了调度申请。”朱蒂说，“但无论是审核回复还是人员调配恐怕都还需要一些时间。按照詹姆斯的意思，为确保稳妥，这件事情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赤井秀一想，可是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

川岛的学生死了，存储卡落在了自己手中，可谁也不能保证他的学生、助理或者其他什么人手里会不会存有备份；朗姆不在了，但总会有人接替他的任务再去绑架无辜的孩子们。

还有……琴酒。

他轻轻抿了抿唇，心道那个坏脾气的家伙当时想必是气极了，虐杀同僚不说，甚至事后都不记得稍微伪饰一下现场。警方这边也就算了，可万一给乌丸那个老不死察觉到什么，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