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光荣负伤的探员先生被匆忙赶来现场的医务人员不由分说地拖上了救护车，再出来的时候几乎被包成了一个粽子——在赤井秀一看来完全是小题大做，反倒是把闻讯赶来的朱蒂吓得不轻，以至于他不得不解释了好久才让对方相信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

事实也的确如此。毕竟赤井秀一的身手和运气都还算不错，躲闪得及时，那些擦伤都在皮肉上，虽然看起来血淋淋的挺可怕，却也并没有哪处真的伤筋动骨，疼归疼，缓过去也就没事了。

赤井秀一从救护车上跳下来——由于绷带过于厚重，捆得他关节没法打弯，只能僵直着身体冲向他走来的警方负责人打了个招呼。那位干练的警官用带着歉意的口吻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两人寒暄了几句，很快把话题拉回了案件本身。

就警方目前掌握的情况，第一轮爆炸发生的地点是生物研究所的主机房和供电室。作案人正是不久前挟持人质的那名男子——之前和谈判专家的对话中他自己承认的。至于他本人，自然是毫无悬念地死在了第二轮爆炸里，据说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想也知道。

“还有一件事非常奇怪。仓库里并没有找到任何药品，那里面堆着的纸箱都是空的——这和研究所的说法不一样。”负责人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也幸亏是这样，爆炸的规模不大，人质也只是受了点轻伤。”

赤井秀一闻言却微微皱起了眉。

“只是轻伤么？”他问，“警官先生，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您不觉得这其实不太合理么。”

嫌疑人自己都被炸得不成人样了，近在咫尺的人质居然能够平安无事吗？

“事实上我们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负责人委婉地看了一眼被绷带包裹得跟僵尸似的赤井秀一，非常识趣地把一句“他其实伤得还没您重”咽了回去，“也许是在嫌疑人引爆炸药的时候找到机会跑开了吧……无论如何，这总归是件好事嘛。”

“……也是。”赤井秀一笑了笑，没有再坚持——虽然对方的话说得十分客气，但很明显，警察并不想节外生枝，而自己作为一个前来协助的外人，这种时候实在不方便多说什么。

警方的负责人又和他聊了几句，很快礼貌地告辞——现场一片混乱，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赤井秀一目送着对方走远，随后不着痕迹地给站在一边的队友递了个眼神。

“……秀？”

“悄悄的，给卡迈尔发个信息，让他在附近盯着点有没有可疑的人出没。”他低声说，“那个人质有问题。”

“好。”朱蒂答应一声，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开。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成功把消息传了出去，他俩随后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轻声交谈。

“人质的事，怎么说？”朱蒂小声问道。

“之前在狙击点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违和。”赤井秀一回忆着在瞄准镜视野中看到的画面，轻轻皱眉，“怎么说呢……总觉得人质有点太配合了。嫌疑犯手里握着起爆器，最多只能用一只手来控制他。而他作为一名成年男人，却自始至终也没有试图反抗，这说不通。”

“你的意思是，人质和嫌疑犯本来就是一伙的？”朱蒂的反应也很快，“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忽然遭遇劫持，犯人身上又有炸药，如果是因为受到恐吓从而不敢轻举妄动也是正常的吧？”

“不，我能感觉到。”赤井秀一说，“那个人在有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可能的射击角度，从而让警方的狙击手——也就是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还是那句话——犯人只有一只手可以钳制他，如果不是主动配合，做不到那种程度。”

“我当然愿意相信你的判断。”朱蒂轻声说，“可这些都还只是推测，我们没有证据。”

“你要证据当然可以有。”赤井秀一勾起嘴角自信地笑了笑，“如果我猜的没错，仓库里的那批易燃药品应该就是被这位人质先生转移了，查一查监控录像就清楚了。”

“不过，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他说着，用略显僵硬的姿势从口袋里拿出正在震动的电话——来电人是卡迈尔，“毕竟我们又不是警察。”

他只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搞鬼而已。

“赤井先生！”电话接通，对面男人的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连带着话都说不顺了，“我——我找到您说的那位，啊，那个人了。但是，但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和他在一起的那个……那个是……”

他结巴了老半天，终于念出了一个大家都十分熟悉的名字：“是Vermo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