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这边也没能及时发现情况就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赤井秀一在心里暗暗反省了一下，心道自己果然是太久没有和人正面交锋过了，居然会在战场上分心。

不过——

耳机里琴酒在向他询问情况，语气已经镇定如常。

他偏过头，在监控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弯了下嘴角。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也不算什么坏事呢。

“啊，不小心滑了一下。”赤井秀一没事人似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给手里的枪换了个新弹匣，一边冲耳机对面的人笑得不怀好意，“说来……你刚刚好像很紧张哦？是怕我会死掉吗？”

“……”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嘲笑自己的机会。

琴酒没有作声，表情却难得有点僵硬。他抬手按住胸口——从那里传来的心跳尚未来得及平复，依然剧烈而急促，根本不给他一点点自欺欺人的机会。

所以他其实是在害怕他就这么死掉吗？

呵，开什么玩笑。

琴酒十分恼火地想，赶紧死，他巴不得呢。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个人除了必要的战术交流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对话了。有了之前的教训，赤井秀一也不敢再托大，一边走一边警戒着四周，琴酒则是冷着脸，不时开口简短地修正着他前进的路线。

还剩十三个人——两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用不了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即便能夺回邮轮的掌控权，也必然没有充裕的时间留给他们收拾善后，到时候万一给哪个船员或是旅客察觉，对于他俩来说都会是很大的麻烦。

得速战速决，赤井秀一想。

那就做个了断，琴酒眯起眼睛，杀气凛然。

总之这一回，是该他们主动出击了。

———

另一边，犯罪团伙中硕果仅存的十三个人可就没有那么高昂的斗志了——大批同伴的惨死已经足以说明他们的对手有多么可怕。由于害怕像之前那样被对方逐个击破，他们甚至不敢分开搜查。

十三个人聚集在二层的主楼梯口，各自持枪警戒——这里场地开阔，不太容易遭到偷袭。而他们人多势众，想必对方也不敢直接上来硬拼。

不得不说，考量得还确实蛮有道理的。

“啧，不太好办啊。”五楼走廊上，赤井秀一小心翼翼地向下探了探头，十分不爽地小声冲另一个人隔空抱怨着，“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怂呢？就这点胆子可怎么在这一行混出……”

“别吵。”琴酒十分冷漠地打断了他。他闭上眼，在脑海中飞快地进行着各种计算，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迅速成形。

“你，伤势如何？”他忽然问道。

“……”赤井秀一闻言微微一怔，他注意到对方问的是“伤势如何”而不是“受伤与否”，即便自己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自然的迹象来。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他勾勾嘴角，不答反问，“所以这个问题，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只是不想对你现在的状态做出错误的判断。”琴酒闻言冷哼一声，随后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冰冷语气，“别想多了。”

“啧，真是无情的男人啊……”赤井秀一轻笑一声，随后说道，“右肩后面有被子弹擦到一点，但不会影响到行动，你尽管放心。”

……

事实证明，赤井秀一在这方面从不逞能，他说不会影响，那就是不会影响。

五分钟后，他按琴酒的指示从储物间里找到一捆缆绳，将其中一端牢牢系在楼梯附近的廊柱上，随后动作利落地翻过扶手，从十几米高的地方凌空跃下。

这个高度上，自由落体只是一瞬间的事。

赤井秀一单手抓着绳索，如同一只矫捷的大鸟从空中飞掠而下。琴酒的判断一向精准，缆绳绷直的长度让他刚好停在二层。他在半空中开枪横扫，冲锋枪的火舌呼啸着扫过一条弧线——准头有限，不过胜在火力密集。下面的那群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出场，反应难免慢了半秒，被他一个照面直接放倒一片。

赤井秀一却并不恋战。一匣子子弹打空后他直接把枪一丢，同时一松手跳下一楼，落地的瞬间向前一个翻滚卸去下冲的力道，而后起身就往船舱外跑去。

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等到对方最后幸存的几个人追下楼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到甲板上了。

外面的光线比起室内要昏暗很多。赤井秀一目标明确，在枪声的追逐中往船头的方向一路狂奔，完全没有回手反击的意思——他手里就剩一把手枪，在视野开阔的室外，无论如何也干不过人家的冲锋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