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职？”咖啡厅里，赤井秀一坐在上司对面，语气略微有些疑惑，“可是……时间还早吧？”

他们FBI确实有规定，若无意外情况，外勤人员需要每年回总部述职。只是这个时间通常都在新年假期之后，这会儿出发确实为时尚早。

“就当给自己放个假。”詹姆斯说着推给他一个信封，“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赤井秀一不甚在意地耸耸肩，随后从拆开的信封中抽出一张船票来。

“泰西斯号豪华邮轮，还是一等舱？”他挑起嘴角笑道，“这可不便宜啊。”

——岂止是不便宜，泰西斯号作为声名在外的顶级邮轮，可以说是一票难求，若是没点特殊的门路，有钱也没用。

“嗯。隔壁部门的同事送的，那位从前欠过我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可能是终于想起来还了吧。”詹姆斯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反正我也用不上，所以就当是借花献佛吧，勉强给你补偿一下这几年的假期。”

“这样吗……那我还是更想要点加班费。”赤井秀一随口开了个玩笑，又重新打量起手里的船票来。这艘邮轮从日本出发，经由太平洋前往美国西海岸，航程7天。

算算日期，的确非常适合。

于是正愁找地方休假的赤井秀一愉快地接受了来自上司的馈赠，并且毫不吝啬地对后者的慷慨表达了发自内心的感谢。随后他们就述职内容的细节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交谈，公众场合毕竟不宜久留，一杯咖啡见底的时候，二人已经各自准备离开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圣诞快乐，秀。”临走的时候，詹姆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是，圣诞快乐。”赤井秀一说。

......

———

三天后，满怀着对于美好假期的憧憬，赤井秀一收拾好几件换洗衣服，在一众拖家带口的旅客中轻装简从地登上了邮轮。而彼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琴酒。

这可简直是……

他默默捂住脸，却根本来不及藏起嘴角的那一抹兴奋的笑意。

——太刺激了。

大概是被身后灼灼的视线盯得有些不悦，银发的男人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冷冷地回视着那道视线的主人，然后在对方略显讶异的目光中径直走了过来。

由于不是出任务，琴酒并没有穿他那件万年不变的黑风衣，白色的高领薄衫外套了件深灰色针织坎肩，搭配同色休闲西裤，银色的长发破天荒地在脑后束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如果忽略掉他嘴上叼着的烟和通身冷冰冰的气场，看上去几乎和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并无两样。

——不对，他可比普通人好看多了。

赤井秀一在心里诚实地补充道。他看着男人面无表情地在对面的躺椅上坐下来，在某一个瞬间忍不住默默地想，若是抛掉身份与立场，其实琴酒本来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顶多是样貌格外出众的年轻人罢了。

“欸，我还以为你又要走了呢。”他晃了晃酒杯里的冰块，懒洋洋的语调听起来格外欠抽，“你不是特别不想看见我吗？”

呵，他还有脸说。

琴酒冷笑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对方了。

他这次出来其实是为了私下调查一些事情——先前贝尔摩德交给他的那份名单中，其中一位正是泰西斯号上的船员。而会在船上遇到赤井秀一也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情况，不过即便如此，起先他仍然不认为彼此之间会产生任何交集。

毕竟这次两人身上都没有任务，从立场上来说并无冲突，但凡赤井秀一脑子没坏，就绝对不该主动来招惹他。邮轮上的空间足够大，大家各做各的事，就当没有见过。七天而已，过后一别两宽，谁也不用往心里去。

琴酒以为，这应该是他们之间共同的默契。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赤井秀一的厚脸皮。

自从在餐厅里意外地偶遇过一次之后，琴酒发现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见赤井秀一的身影——在他得知自己也并非为公务前来之后更是愈发变本加厉起来，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琴酒起先还会在对方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时候立即离开，后来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毕竟这该死的邮轮空间虽大，不禁烟的地方却总共就只有那么几处，凭赤井秀一的本事，要找到他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除非......

好吧没有除非，毕竟他死也不可能戒烟的。

好在赤井秀一大多数时候都十分自觉地保持着安静，并不会来主动招惹他，故而琴酒虽然看见这人就烦，渐渐地也能勉强说服自己就当对方不存在，不情不愿地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