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内心这么呐喊，但对上塔利亚的眼睛，就有点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大新闻，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塔利亚看了看巴恩斯：“但是我想请求你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露易丝问：“难道英雄归来——”

注意到了巴恩斯的手臂，露易丝感觉脑子里又多了很多不能说破的东西。

“事情比你想得更复杂，莱恩小姐。”队长说：“所以我恳求您不要以新闻热点为先，起码让我和我的朋友先确定好如何面对我们的过去和未来，再来面对世界的窥视。”

“……我以我的职业生涯和道德起誓，我会保守你们的秘密。”紫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很是漂亮，小记者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是请让我知道巴恩斯中士身上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一定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但是到底有多糟糕？

是否真的到了这些人认为的严重地步？

记者有自己的判断。

“我被其他国家捡到之后，改造并洗脑，杀了很多人。”

队长和塔利亚都在沉默，巴恩斯自己说了出来：“数量多到你难以想象，记者小姐。”

“巴基？！”

塔利亚一惊，脑袋就被铁手摁住了。

“我告诉过你，塔利亚。”巴恩斯说：“我是个杀人凶手，而总有一天，我要因此接受审判。”

他又看向记者。

“法律的审判是审判，道德的审判也是审判。”他说：“无论来自国家还是人民，我都已经对此做好了准备。”

这感觉很奇怪。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中士是一个英雄，直至今日，他的身影依旧在美国队长的博物馆中留存；但寒冬战士是个凶恶的杀手和敌人，在他手下有血债累累，堪称恶贯满盈。

当这两个身份结合在了一起，被本人所描述后，露易丝几乎喘不上气。

配上巴恩斯那几乎有些冷酷的平静，紫色的眼睛几乎要充满泪水，仿佛感受到了那份被命运蹂躏的无可奈何。

“我其实并不认为这是需要保密的事情，塔利亚。”

巴恩斯对塔利亚说：“总有一天，这需要被放在阳光之下。这一天越早来，或许我就能够越早解脱。”

“不是的。”塔利亚说：“现在放出去，只会让你被攻击和谩骂。网上的人，不认识你的人，谁会在乎你遭受了多少痛苦呢？”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塔利亚。”

“不是的，塔利亚说得没错。”

露易丝忽然说：“我是个记者，我知道舆论厉害起来会尖锐成什么样子，又会如何将人逼迫到绝望的边缘。”

她和塔利亚站在了一边：“塔利亚的担忧没有错，巴恩斯中士。在互联网时代，你永远不知道恶意会被放大到什么地步。”

似乎为了说服巴恩斯，露易丝拉上了队长：“我想你的朋友要是上过网，也会知道网络几乎丛林一般的乱象。”

队长其实很少上网，但是他耸了耸肩。

“21世纪了。”队长说：“现在得听姑娘们的话。”

“就算你不想听姑娘们的话。”

塔利亚一锤定音。

“那就听我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露易丝其实有些兴奋，尤其是参与了很可能对一个人、一个国家和一段历史有着巨大影响的秘密会议之后。她的确错失了一个搞大新闻的机会，但是她觉得她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至于其他的……

“抱歉，莱恩小姐。”队长谢绝了她的采访请求：“我接受采访必须经过神盾局的备案，私下接受采访，最后很可能会让麻烦找上你。”

结果也就只有几张照片，不过这其中，有队长和巴恩斯中士两个人的。

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男人迎着朝阳，逆着光，站在布鲁克林的窗前，看着已经不再熟悉的小巷。

一个有些困惑，而另一个拍着他的肩膀，在微笑。

“这张照片能拿普利策奖。”

塔利亚送露易丝回旅店的时候说：“我认真这么觉得。”

“我也很喜欢这张照片。”露易丝笑笑：“这里面有很多东西。”

国家也好，个人也好，战争也好，和平也好。

兴亡更替，生离死别。

都在那里。

露易丝真的可惜自己不能好好讲述出这个故事，也不能将这张照片立刻展示给大众。

“总会有机会的。”塔利亚说：“而且我想并不会太远。”

小记者点点头，忽然又听到塔利亚问：“我其实觉得你这次深夜来找队长，有点背水一战的味道。”

不顾自己的安全，在危险的地方试图找到被采访的对象。

“你很着急吗？”她问：“报社对你有业务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