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就是蝙蝠侠。

在伸出援手之前，他已经考虑过了改变历史可能造成的所有后果，权衡未知的风险，然后为了大局考虑而把自己的私欲放在一边。

即使他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死亡。

布鲁斯·韦恩有感情，但蝙蝠侠不能有。

蝙蝠侠只能理性。

“你怎么看？”他把选择权交给布鲁西。

“……”

布鲁西同样为难。

感情来说，他确实想要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不是现在年轻版的托马斯和玛莎，而是包容他长大的，已经开始逐渐步入老年的父母。

那才是他真正的家。

但——

蝙蝠侠绊住了他。

没有蝙蝠侠，这个世界的哥谭、这个世界的韦恩、还有这个世界的布鲁西……如果选择回去，等待他的还会不会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就算未来毫无改变，这个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走向另一个分支的世界怎么办？这些人怎么办？

布鲁西不能不考虑这些。

——没有蝙蝠侠，这个世界的一切，还会继续向好的方向发展吗？

打开空间机器的每分每秒都是巨量的能源消耗，但没有人催促布鲁西，也没有人试图干扰他的选择。

这反而让选择变得更艰难了。

一整个世界的未来都捏在自己手里……

布鲁西看了一眼脚边□□的罪犯，深呼吸：“让我想想，布鲁斯。”他顿了一下，依次给罪犯们补刀，将他们击晕过去。

所有人被捆成一垛。

布鲁西把这些人丢在小巷里，翻过墙去看自己之前救下的那位女士。

她还裹着披风站在原地。看见布鲁西回来，女人把披风叠了一叠，递到他手里。

“谢谢你。”她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如果没有你，今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名字？”

“……”

*

布鲁斯和托尼站在瞭望塔等着布鲁西的回复。但显然，新上任的蝙蝠侠选择先继续自己的事业——

他们听着不知名女士对布鲁西道谢，询问他的名字。

布鲁西顿了一下。

低沉的，似乎喉咙受过撕裂伤才会产生的吓人声音响起，听起来还有点凶巴巴：“I AM BATMAN。”

“噗嗤。”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托尼憋笑，看了一眼表情镇定、不为所动的蝙蝠侠本尊，“噗——”

布鲁斯冷眼睨他。

那边又是一片窸窸窣窣的响动。大约女人离开之后，布鲁西在把所有的罪犯都打包捆起，送到哥谭警局门口。

大约半个小时，频道里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都怕打扰布鲁西的决定。

不管是托尼还是布鲁斯，他们在面对这个选择的一瞬间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但同时，他们也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代替布鲁西选择——不管布鲁西选择回来还是留下，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应该为此而受到指责。

毕竟谁也说不准这个世界的未来。

风声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止歇。

“我在韦恩大厦的楼顶，布鲁斯。”他顿了一下，“托尼。”

“真神奇，我从没想过繁荣的哥谭也会有这样落魄的时候。”他说，“我在这里待了七天，第一夜救下托马斯和玛莎，其他的晚上，也几乎没有休息。”

“码头是哥谭最乱的地方。只是这一周，我就碰上了十九次抢劫，十三次斗殴，还有七次强/奸未遂。”

“即使如此，码头依然是哥谭夜晚最为明亮的地方之一。”

“无数的小船点着黯淡的油灯，偷偷传递着来自其他国家的非法物资，偷渡客，还有各种各样来历不明的人——”布鲁西的语气只是陈述。哥谭的现状远比他描述里更加触目惊心。

除了外来的走私、人口，还有无数在哥谭失去一切的流浪汉拼尽一切挤上去往其他国家的小船，希望能够在异国他乡找到生路。

这就是现在的哥谭。

布鲁西没有说更多，可布鲁斯也已经读懂了那些没有结束的话。

关于那个世界的哥谭、关于布鲁西的担忧、关于他最终做出的选择。

“我要留下来，布鲁斯。”布鲁西回复得坚定，丝毫没有退缩和迟疑。而这些话，也只有身为蝙蝠侠的布鲁斯能够理解。

“我不知道我能为它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为这个哥谭带来美好的未来。但是，我可以从头慢慢学。”

“我爱哥谭。”

“从今天起，我要成为蝙蝠侠。”

布鲁斯沉默。他微微垂下眼睛，掩去心里复杂难言的情绪，没有阻止布鲁西。身为同位体，布鲁西对哥谭的热爱和蝙蝠侠并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