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主簿养鱼这些年[三国]+番外(148)
孙权瞳孔紧缩,似有山河崩塌,他心里仿佛被人狠狠一锤,呼吸紧促起来。
双手按在阮卿肩膀上,他赤红着眼眶,咬牙切齿,若已近穷途的困兽,呼吸不稳,连声音都透着颤抖,“为什么。”
阮卿不是聪明人,直到现在他有了可以在名利场上厮杀的手段和心计他也依旧认为自己划分不到聪明人的行列。
可这一刻,他竟听懂了孙权这三个字后的质问。
孙权在质问他,为什么二人相伴一载,情根深种,却不肯饶恕自己这一次的娶妻。而他与吴侯只为君臣,吴侯除妻外更有许多美妾,可他却好像看不到似的,依旧可以和孙策耳鬓厮磨。
他抬手,想要掰开孙权的手,对方若铁箍,未动分毫。
他看着孙权尽在咫尺的眼眸,眼眶殷红,因为愤怒,因为不甘,连眼球也泛出了些许的血丝,好像下一刻就要涌出鲜红的血液。
“你闹够了么?”阮卿平静看着孙权。
孙权一瞬间怔然。
阮卿得以拨开孙权的手,后退几步,退到安全的距离。
“没有为什么。”
孙权如受伤的兽,透着仓皇,看阮卿后退。他好像觉出什么。阮卿这次,大约是不会再停下脚步了。
“孙权。”阮卿说,“世间万物,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的一生,该献于江东,开疆拓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一点不如意,就露出郁郁之色。
我阮卿寒窗苦读十几载,千里迢迢来到江东,既入吴侯府,可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天下未平,江东未稳,岂可因一点小事踌躇不前。”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开,不顾孙权寂寥神色。
因为喜欢,他才不能原谅孙权违背当日誓言,欲瞒他成亲。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当他发现要面对的困难要大于欢愉的成分,于是选择放手。
恰也因为不喜欢,他才不在意孙策后宅。孙策向来放荡不羁,对他有几分真心,也与他无关。
心口传来清晰的痛楚,往四肢漫延,呼吸逐渐困难起来。
阮卿目视前方,不曾停下脚步,手掌紧紧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衫。
像他这种薄情寡义的人,连十年教导之恩都能抛之不顾,大约是不配得到旁人一点真心相待的吧。
吴侯府经过红绸拥簇的热闹后,一夜之间又被缟素缠裹。
身为吴侯府的下人官僚,皆着哀衣前去祭奠。
阮卿目光淡然的看着自己眼前人的背影,有些无所事事。
随着前面一排一排人祭奠后退下,也终于轮到了他所在的一组。
前方人的离开,他看到上堂垂着白纱,隐隐约约可见后面一方漆黑的牌位。
这个养育了两位豪杰的夫人,一生颠簸,未曾言苦,终究还是消逝于病痛中。
随着一旁司礼官拖着长长的声音,喊出一声跪。
他同身旁的人双膝着席,落下三首。
起身时,恰逢窗外清风吹过,白纱帷幕被撩起,得以窥到一角。
里面点燃香炉,袅袅白烟,如蒸蒸云雾,笼罩牌位。
烟雾易散。
这人已经死了。
阮卿心里想着。这些日因孙权被迫成亲而压在他心口的那口闷气好像消散了些,连呼吸都变的畅快起来。
转身出堂的时候,他的嘴角牵起隐晦的笑意,一闪而过,又换上了略带悲伤的神情。
出了门,远处快步走来一个身穿缟素的男子,年纪不大,莫约不过弱冠。面容白细,似有病缠身,双眼通红,显然是哭多的后遗症。
他不理会阮卿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进了大堂。
阮卿瞧的那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于是偏偏头,问同自己一起回院里的鲁肃。
“是四公子。”鲁肃说。
阮卿这才想起来。之前他随孙策出征还见过孙匡。印象虽不深刻,但绝不是现在这幅病弱的样子。
如今瘟疫横行,医疗落后,若体质柔弱,恐难长成。
但这些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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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凉。
国丧期间不得动兵。但府中事务运转照旧。
这些日他常伴在孙策身旁,府中一时传出些流言,说他是新起之秀,与孙权共领临海,如今又得孙策看重,迟早要委以重用。
这话他听来只觉好笑。
窗外金色的阳光洒进装饰清幽的书房里,落在漆黑的地板上,停在案面上墨迹尚未干涸的砚台里。
屋里寂静一片,只时不时传出一声棋子扣落棋盘的清脆声。
直到下人送来一封信,孙策才将手里的白棋搁下,展卷来读。
阮卿松了口气,在步步紧逼的压迫下终于得以喘息。黑色的棋子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把玩,目光穿梭在棋盘的纵横线上,寻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