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彻底死透了,如果想要尸体的话请自便,不过头还要留给我去交差领悬赏。”
甚尔表情很轻松地回答,身体倒是时刻处在随时都能迎战的角度。
在这时,来人看到了尸体头上贴着的符篆,犹豫了一下:“这是……?”
“防止尸体变成咒灵的手段,这种程度的措施你们这些咒术师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不,我想知道谁给你的这个东西。”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略微有些蜷曲的长发,以及北方人特有的面部轮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阿依努咒术联盟的成员,镝木知盛。”
镝木,熟悉的苗字,应该是那家伙的本家……甚尔多看了对方两眼。
“北海道那群人也收外族成员吗?”
他扬了扬手里剩下的符篆:“至于这个,就是她交给我的。”
“是这样啊。”
对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既没有问阿镜在禅院家过得怎么样,也没有打探他身份的念头。两个人中间躺着一具尸体,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聊天的氛围,于是甚尔耐不住沉默率先开口:“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卷麻袋,原地抖开打算毁尸灭迹,就在这时,这具尸体除了头以外的所有地方迅速坍塌萎缩,成为了一地的碎石尘土。
“……”
甚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该说,多谢?”
“对死物才有用,你不用那么紧张。”
对方看着他明显绷紧的轮廓:“我不会忤逆镜大人的意愿。”
“明明毫无抵抗地将自家的咒术师拱手送给禅院家?”
“那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你们对她的判断没有一点怀疑吗?”
“每一代拥有‘那种眼睛’的咒术师都是这样。”
甚尔陷入沉默,他意识到这和五条家对待五条悟的态度不遑多让。咒术师的家系大同小异,都喜欢把这些传承了特殊力量的术师当作受肉的神佛供在家里——而某种意义上,这种做法其实并无多少错处。
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确实和常人相去甚远。
镝木家的咒术师来得突兀,也走得果断,只稍微冲他一点头就转身离开,甚尔将剩下的那点诅咒师“残留物”扔进口袋,才在脑海当中检索出阿伊努咒术联盟的情报。
这是以北海道原本的阿伊努土著术师为创始所构建出来的咒术师集群,势力范围仅涵盖北海道和青森两县。
就像当地阿伊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蔑称为“虾夷”一般,这里的咒术师在京都人眼中也“不太上台面”,由于距离咒术界的核心实在太远,而祓除咒灵的需求却不会消失,经年累月不断形成了属于这片区域特有的联盟文化。
当然,倘若是遇到什么不得不联手的棘手案件,他们和咒术界也有着底线程度的互助协议,但这里毕竟是日本的边陲,苦寒又远离文化核心,久而久之,除了本土阿伊努民族以外,也有不少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咒术师派系成为联盟成员。
显然,镝木家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那家伙确实曾经提过,自己的本家在青森之里。
甚尔又看了一眼手机,这一次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是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吗?还是终于放弃了从他这里寻找乐子的打算……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禁萌生了再找点话题的想法,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迄今为止的人生经历在脑内示警,一把好刀绝不会忤逆持刀者的意志,而咒具倘若拥有了自己的主观臆断,对于咒术师而言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这样就好,现在这样就很好。
*
甚尔回京都的第一天,心情并没有以往那么糟糕,就好像禅院家连绵的院墙里,真的被人生劈硬造出一点喘息的余裕。
他斜靠在校门口的树下,盘算着接下来祓除咒灵的工作——多半是二级三级,最近他也摸索出来些窍门:纯粹的物理攻击虽然无法杀死咒灵,却可以在斡旋中消耗它们的咒力,如果只在致命一击的时候动用符篆,能节省出不少损耗。
但另一辆车也停在了校门口,引发了放学师生们的集体围观。阿镜被拦在路边,前来打招呼的咒术师欠了欠身,用礼貌又为难的表情表示,自家少当主邀请她来家里,“请您无论如何务必赏光”。
阿镜迅速左右看了一眼,已经有人开始在门口围观拍照。
……这事最好立刻解决,再这样耗时间的话,她说不定会成为校园新传说的一部分。
“你家少当主……五条悟?”
“是悟大人没错。”
“那为什么……算了不用你解释了,我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