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廷章脸色惨白,“二弟非要如此绝情吗?你我兄弟,同根同源,竟比不上别人?”
“正因如此,才不能姑息养奸,你已经及冠,并非三岁孩童,应当清楚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周琛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便宜兄长,毫不留情的道,“若你只是个贫民,没有读过书,我和父亲都不会如此震怒,亏你还是读书人,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休要在我面前称什么兄弟,有你这样的兄弟,当真是耻辱!”
语毕,周琛拂袖而去。
周廷章看着周琛离去的背影,神情漠然。
他素来知道自己比不上这个弟弟,又妒又恨,可不管他如何挑拨,外面的人即便一时被他迷惑了去,时间一长,还是会偏向他这个弟弟。
凭什么?凭什么!
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何他的天资差了弟弟这么多?
他不服!
要是没有弟弟就好了!没有他就好了!
周琛却不知这会儿的周廷章已经魔怔了,他带着小童来到卫所,请守卫代为通传。
不一会儿,便被王千户召见。
“周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千户王忠心里对于周琛的到来,有些惊讶。
隔壁虽然是学宫,但卫所全都是一群武夫,跟隔壁那群人完全没有任何往来,周琛的大名,他也是听说过的,这可是现如今名声传遍江南的大才子。
虽然他只是一介武夫,可对于这种有学之士,王忠也是不敢有任何怠慢的。
因为周廷琛只需考完会试和殿试,便可入朝为官,前途可谓一片光明,根本不是他这个被贬官到南阳做千户的人可以比拟的。
因此,纵使周琛如今只是一介举人,王忠对周琛的到来,也是客客气气的。
周琛深深一礼,“晚辈今日前来,是代家兄来请罪。”
闻言,王忠满脸疑惑,“请罪?何出此言?”
“今日贵府小姐在园中玩耍之时,晚辈之兄长在墙缺上偷窥,惊走了贵府的小姐之后,还翻墙进了贵府的园子,捡走了小姐的罗帕,侍女来找时,还不肯归还,被晚辈撞见,闹到父亲跟前,父亲现在气得卧病在床,兄长如今罚跪在学宫,晚辈前来,乃是代父亲传达歉意,该如何处置兄长,全凭尊府,我周家无有怨言。”
王忠听到周琛兄长头盔他女儿时,脸色就阴沉下来,待听完周琛的话,脸色黑的更是不能看。
“好个贼子,竟敢如此欺辱我的女儿!!”即便他再尊重读书人,此时此刻,也是暴怒非常。
周琛早就料到王忠会如此生气,因为王娇鸾是王忠之爱女,宠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娇鸾聪慧堪比男儿,王忠的文书甚至都是王娇鸾处理的,这个女儿在他心中的地位尤为特殊。
因此,王娇鸾不想嫁个凡夫俗子,王忠也由着她,及笄至今三年,也没有想着给王娇鸾配婚。
可是,现在却有这等无耻之徒,背着他欺辱他的女儿。
实在是可恨!
周琛不怕王忠生气,就怕王忠不够生气。
他将自己亲眼见到的园中始末,尽数道来,而后奉上了淫诗。
“此为家兄所作,被晚辈截下,还请千户过目。”
周琛是带着任务来的,针对的也是周廷章本人,如果能凭借这次的事情,让周廷章社死,周琛绝对是毫不犹豫的。
他对周廷章此人,实在是恶心透了。
王忠接过已经被拆阅过的桃花笺,打开一看。
帕出佳人分外香,天公教付有情郎。
殷勤寄取相思句,拟作红丝入洞房。
王忠虽然是一介武夫,可也并非是不识字的,这诗也不是什么意蕴深远的神作,不过是拿来调戏女子的淫诗,单单是诗中的“佳人”“香”“情郎”“相思”“红丝”“洞房”就能看出写诗的人到底怀揣着何等龌蹉的心思。
王忠气得发抖,“贼子在何处?!!”
“在学宫罚跪。”周琛淡定道。
王忠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周琛,“这是你亲兄长,你为何揭发他,而不是隐瞒此事?”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父亲从小就如此教导我,我兄长在吴江时,也常有此举,只不过这次最过分,已经越了底线,晚辈不能容忍,因此告到父亲跟前,父亲也是同样的想法,对贵府万分的抱歉,该如何处置兄长,家父已经言明,全由千户决断,即便是打死他,我周家绝无怨言。”
王忠将信将疑。
这些读书人心眼比筛子还多,王忠玩不过,从前也没少吃亏,如今面对周琛诚恳的认罪,依然怀揣着防备。
“对了,还有贵府小姐的罗帕。”周琛从袖子里摸出帕子,又取了火折子,吹燃了,当着王忠的面烧了罗帕,“这罗帕被兄长玷污了,不好再归还给贵府小姐,因此,晚辈当着千户的面,将此帕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