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趁着(49)
周九浪向经理解释:“昨天带女朋友郊外兜风,为讨好女友,车开太快,只见迈数升高,不见窗外花草,一个不留神,就给撞树上了,不得不作全面整改。”主动自我批评,交出应罚之款,请求公司予以宽大处理。
那经理刚刚走马上任,急需拉拢人,而且神经质地看中了油腔滑调的周九浪,这次便置之一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往后他们的日子过得都不怎么安心,余贞哪里会想到,周九浪的心高气傲、毛里毛躁的脾性竟然酿成了一场车祸,自己也成了帮凶?周九浪又哪里能想到,二十多年以前发生在父亲身上的悲剧如今阴错阳差地在自己身上重演?
尽管父亲是被迫无奈正当防卫,可是事后的心情是差不离的,都是惴惴不安,惶惶然不可终日。
一次余贞故作不经意地问起:“我们是不是真的杀了人?算不算杀了人?究竟杀了多少人?要不还是报警吧?”
“报个屁!别问了行不行?以后咱们谁也不准提这件事情!”周九浪面如土色。
“好吧,我保证不提了。”
余贞想,九浪也够倒霉的,本来是欢欢喜喜的生日聚会,却闹出了这档子灾祸,落下了噩梦般的后遗症,上帝太不给面子了。不过也着实没办法,命里没有的,抢也抢不到,命里注定的,跑也跑不掉。
生活还得继续,仍是这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废话。
周九浪心有余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无论如何是敢再开出租了,就找了一家酒店做保安,也是不能长久的一个行当。果然 ,不出一个月,他劣性难改,跟人打起架来,可是这回没上次那般幸运,头上被人用钢管捅了个窟窿,一时血流如注,医院呆了三个月。
余贞虽然刻苦努力一心向学,可是成绩仍不如人愿,高二期末测验,文化课加专业课总共也不过考了四百分,总分是七百五十分,也就是说,她只是勉强及格。
有时她也很郁闷,心中总有个疑问得不到答案,为什么付出的那么多得到的回报却少得可怜?付出与回报是不是真的成正比呢?
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因为谁也无法作出准确的回答。
就在余贞刚刚走出周九浪车祸的阴霾,心情稍悄宽松了些的时候,何威蓦然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格外唐突。
***
何威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洪县技校遇见余贞这么漂亮的女孩。
他的专业是美术,和余贞同届,但年龄比她大两岁。
学校组织画展,何威是班里的尖子生,当然有很多作品入选参展。画展那天,凡高楼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前来观赏的老师和同学,余贞亦混在其中。
虽是寒假,余贞无聊得很,家里没什么好玩,除了家务就是无休止的作业。
周九浪出差去了,好像是要为酒店处理一些不知什么名堂的业务。
同桌小菜打来电话,说今天学校有画展可看,不知余大小姐有无兴趣前往。余贞登时拍案惊奇,去呀,不去是傻瓜!
于是二人各自赶到了约定地点,就风尘仆仆杀到学校来了。
小菜原来不叫小菜,是余贞给起的绰号,她本名叫蔡晓。余贞感觉叫着拗口,就自作主张将此名倒过来叫,并且用的是谐音,因此蔡晓便成了“小菜”,呜呼哀哉!
今天的小菜,特别活泼可爱,缠着余贞问这问那,主要是情感方面的困惑,比如第一次和异性接吻要注意哪些方面,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名花有主而喜欢我的人却惨不忍睹,是情书这东西浪漫还是直接告白比较实际啊,等等。
小菜知道余贞正和一帅哥热恋,作为朋友,向她取取经,她不应该有所保留吧,况且又不是啥不好开口的疑难杂症。
余贞对她的问题从不回避,可是多半情况下都是信口开河或是拐弯抹角地敷衍她。路上二人有说有笑,到达学校时,凡高楼下已稀稀拉拉地聚集了不少人,等开展时间一到,大家蜂拥而入,场面蔚为壮观。
余贞看中了一幅名为“冬之明媚”的油画,上面色彩斑斓,笔调明细,淡蓝色的天空下,雪花片片,轻舞飞扬,一位男孩牵着一位女孩冒着风雪满面坚毅地走在一条长长的铁轨上,女孩脸上洋溢的幸福溶化了周围飘舞的飞雪,而铁轨向前延伸,似乎永无尽头。
余贞几乎能感受的到,作者欲借男孩女孩之间纯洁如雪的恋情来表达“冬之明媚”,冬天虽然寒冷无比,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它能溶解所有风雪,给人生平添温暖无限。
于是她看呆了,瓷在那里,神思飞扬,浮想联翩。
小菜在一旁喊她几次,她都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