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夏洛特·卡塔库栗如此直白地对我坦诚了那些我原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揭开的想法。那些他曾经只是默默的、认真的思考着,却从来不打算对我说的话。
“你比你以为的要脆弱多了,罗莎。别反驳我,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卡塔库栗似乎又打断了一次我未出口的反驳,有预见未来的见闻色就是这点好,很多话我都不用说出来了,只要他在“未来”里看过就够了。所以他才能这样,不加停顿地说下去——用我无法辩驳的话语说下去。
“你不是那种受了伤也不在意的人。从根本上,你就不是我们这种人。你也没有办法伤害别人。”他停了一下,“特别是,伤害你重要的人。如果你伤害了我,最痛苦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怎么会呢?
我想要笑,因为这句话实在太可笑了——如果我伤害了他,最痛苦的那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呢?难道是我吗?居然有一个人会认为,加害者比受害者更痛苦?
我几乎就要大笑出声了,但是在看清卡塔库栗的眼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挠得我胸口都发痛的笑声,忽然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
“是你。”他看着我,平静道,“当那种事发生的时候,最痛苦的人只会是你。”
我笑不出来了。
就像是有人将“笑”从名为罗莎琳德的存在身上夺走了一样,我居然再也笑不出来了。
除了海风与海浪的声音,这里再也没有了别的声音,连海鸟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在这近乎于寂静的海岸上,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如果我们变成那种关系——然后有一天,你不想要继续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罗莎?”
卡塔库栗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他完全不考虑自己会受伤一样,不,他其实是考虑过了,但是比起自己,他更担心的是我。是我这个脆弱、年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的妹妹。所以他的目光中才会隐隐浮现出担忧,所以他才会这样向我确认——
“我们是家人,这样还不够吗,罗莎?”
不够吗?
永远不会背叛的关系。永远不会松开的手。永远挡在我前方的背影。永远爱我、保护我、纵容我的男人。永远可以回去的、安全的……家。
这样一个哥哥,真的还不够吗?
对·我·来·说,这样还不够吗?
我想要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咧开嘴之前,先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到了嘴角。
……啊,是咸的。
我恍惚地想。
真好笑啊,眼泪不是咸的还能是什么味道的呢?
实在是太好笑了,我都被自己逗笑了。
所以我真的笑出声来了。
“算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一次是真的在笑了,“算了……哥哥。”
就这样吧。
我收回了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越擦越多。真奇怪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卡塔库栗僵在原地,神情几乎可以称为不知所措了。也是,作为夏洛特家族的最高杰作,他什么时候有过必须去哄一个向他告白失败所以哭出来的女孩子的经验呢?也或许,他只是不知道我哭的时候该怎么办?
哪种都无所谓了。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也捂住了那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难看表情。
“没事的,哥哥。”我又笑了起来,“只要一会儿就好了。我保证。很快就会好了。”
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露出那种表情了。
……
…………
………………
顺便一提。
那天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收到了卡塔库栗的部下送来一整箱宝石。
嗯,没错,一·整·箱宝石。成色绝佳的宝石用各式各样的丝绒包裹着,一样一样摊开在我面前,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华光。
其中最为珍贵的、也最为美丽的是一枚30克拉的红色金刚石。我认得它,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石——reine mourir。看到这枚宝石我就确认了,送来这个的只可能是卡塔库栗本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除了他没人会送我这个。
“这是什么?”我问。
“卡塔库栗大人说,这是迟来的白情回礼。”来人毕恭毕敬道。
我:“……………………”
行了,我知道你是要送礼物来道歉……但是你能不能找个更好的由头啊兄长大人???
伽摩:“……我现在就去给那个家伙来上一箭,嗯,我会瞄准脑袋的。”
作者有话要说:卡塔库栗送女主的宝石是sound horizon的《呪われし宝石》,杀戮之女王(reine mourir)
爱之神很绝望,很想一箭射爆卡塔库栗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