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脸上浮现出一贯的笑意,却忍不住愣住了。
被时之政/府唤醒的刀剑,经历过来自高科技时代的、审神者的刀剑,自然是对未来时代的衣服有所了解的。
不仅仅是衣着打扮千奇百怪的审神者们,就连他们刀剑本身,在作为付丧神拥有了身体的同时,侟身——刀鞘,所化为的衣着和甲胄,也各有不同。
三日月宗近与小狐丸自己,是符合自己诞生时代——平安时期——所惯有穿着的和服与行灯袴。
而其余的刀剑,就打上了后人对他们及原主人各种印象的烙印。比如压切长谷部,由于被转赠后的新主人黑田长政信奉基督教,所以他的出阵服就是神父服加金黄色的圣带,再比如一期一振,因为主人丰臣秀吉喜爱华丽的性格,所以他的衣着,就是装饰华美的笔挺军装。
所以三日月宗近之前并不曾因为现代化的街道和服装所困扰,而小狐丸也并不对阿芙拉cosplay的定制军服感到疑惑。
毕竟是被未来的政/府所召集的刀剑啊。
——然而,看见阿芙拉穿着这样正式的和服,还是第一次。
水红色的小振袖,下摆、左袖、左肩,一直到领口,都染着绵密缠绕的黄泉花。黄泉花是如同天际落雪那般洁净的白色,映衬着腰间织入华贵金线的袋带,显得既矜贵又纯粹。
阿芙拉显然很不习惯穿着木屐走路,更别提是在这样的林地里。迫不得已伸展开光翼的神明飞离了地面,没有情绪时愈发清冷的银色眼瞳,居高临下的望着这里。
“……”
“……”
突然爆发开的不安感几乎要冲破刀剑付丧神的理智。没有哪一刻,这少女如此鲜明的表现出非人的特征。她穿着伊邪那美命亲自加诸身的衣服,整个自然与黄泉都为她保驾护航,绝不让她受到丁点儿困扰。她飞的这样高、这样远。除了一次性灌注于刀剑内的灵力,除了口头上的“主人”,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把这无忧无虑的神明——
拖拽到地面上来?
高高在上的神祗像是听见了他们的祈祷。她降落到地上,躲避开盘综错杂的树根,还有时不时亲昵绕过她脚踝的杂草,磕磕绊绊的走了几步。
仰起脸,她像是要努力忍耐一样的扁了扁嘴巴,但最终还是破功了。睡梦里被迫换衣play的小姑娘眼泪汪汪,委委屈屈的说:
“……脱不掉。”
前一刻还差点被内心的惶恐与阴暗吞没,刀剑付丧神齐刷刷一愣:“?”
而阿芙拉根本没察觉自己差一点儿走到丧心病狂的囚/禁Ending上去,她超级委屈的拽了拽小振袖过长的袖摆,手指孩子气的戳了戳上面印染的漂亮黄泉花。
“脱不掉啊!”阿芙拉小声抱怨,“不知道这是什么衣服,穿上了之后,我就脱不掉了。”
QAQ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穿过这种和服。
就算住在奴良组的那几天,也不过是头一天没有备用衣服时,短暂的穿过小振袖而已。
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把现在身上一整套昂贵的配饰都搭配好,而且,由于住在妖怪的大本营里,也不必担心穿木屐不习惯而飞起来的时候,会被无关的人类看到。
——可是,现在这么穿,不是超级超——级,麻烦的吗!
先不说穿这样一身衣服摆明了就是有钱人啊,在这么个秩序超级混乱、强盗横行的时代,不是在炫富吗!炫富没好报的啦!会被当做肥羊盯上的耶!
而且这又不是到处道路都修的很平整的现代,这里可是群雄争霸、骑兵队主力的战国,赤脚走路她都曾平地摔到青王身上,穿着这么高的木屐,她总不能一路飞过去。
更何况人类和妖怪的关系这样紧张,万一被当成妖怪了被阴阳师、驱魔师、僧侣或者巫女驱邪,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
不。先不提作弊一样的好感度加成,一般来说,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对自己的“朋友”出手;光是考虑到身上的两重保障,你是怎么想,才会觉得在整个自然和众神之母的庇护下,还会被当成不详生物的,阿芙拉?
另一边。
被小姑娘神奇的思维方式所打断,三条派的两把太刀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笑了。
那些被无尽的沉睡所逼迫出来的阴暗,那些不受控制的占有欲,那些因曾被无情抛弃而诞生的不安,都在小姑娘毫无自觉的撒娇下,化为了泡影。
是的。被这样乖乖巧巧、满心期望的仰头注视着,不是撒娇,又能是什么呢?
三日月宗近就敛起钴蓝的袖摆、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而小狐丸,就蹲下来,蹭了蹭主人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