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撇过头去,平定一二心虚后,方才又道:“都和你说了,我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少楼主若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她说着生气,但看着到没有生气的样子。若是任何一个认识花金弓的人在这里,听见她这般说话,怕都是要惊掉眼珠子。脾气用坏都难以形容的花金弓,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不仅左轻侯没有见过,连花金弓的未婚夫,这施家庄现今的主人施孝廉自己都没有见过。
他见着花金弓说话少有的捏起了嗓音,甚至连大开大合的步伐都温柔了起来,一时站在回廊下,惊得说不出话。
还是风秋先看见了他,有些困惑的问了花金弓一句,花金弓方才将注意从风秋的身上移开,给了施孝廉。
凭良心说,施孝廉是个长相不错的读书人,可在能盖过西门吹雪“风头”的风秋面前,他的这点长相不错就成了很不够看。花金弓本就有些嫌弃他庸懦的个性,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说:“你来啦,这是我同你说过的,京中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江枫。”
施孝廉见着江枫自也是惊艳了一瞬,可他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便被花金弓狠狠瞪了回去。施孝廉连忙撇开视线,向风秋致礼示意:“在下施孝廉,见过江少楼主。”
风秋看着他,回了一礼,迟疑片刻问道:“施庄主瞧着有些气色不佳,可是我今日拜访打扰了?”
施孝廉勉强笑了笑,他几乎是立刻回答:“没有的事,江少楼主虽是客,却是我未过门妻子的朋友,在这庄中尽可自便,我身体有些不适,不能作陪了。”
风秋瞧着施孝廉,慢声道:“我略懂些医术,施庄主若是不介意,或许我能替庄主瞧一瞧。”
施孝廉却像是很怕与他接触一样,连声道“不必”,紧接着也顾不上失不失礼的问题了,直接和两人告辞,径自回去休息了。
风秋心中略微起疑,花金弓却两句话打消她的疑惑。
花金弓道:“他这个人就这样,庸庸懦懦的,不堪大用。你不必放在心上。”
风秋顺口道:“哪里,施庄主是个读书人,同我这些舞刀弄枪的不一样。他又是姑娘你的未来夫婿,自更是斯文内敛,不与我计较罢了。”
花金弓抿了抿嘴角笑:“你真的很会说话。江枫幸亏你是个女人,你若是个男人——”
花金弓遗憾道:“你怎么不是个男人!”
风秋闻言眼光微闪,她连道:“怎么说到我是个男人上了,我若是个男人,此刻哪里还能拉住你的手。”她又道:“话又说回来,姑娘家学渊源,见过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难不成还没见过合心意的?”
花金弓颇有些愤愤:“快别说了,我家那位你也瞧见了,我原想着又读书又练武的或许会不一样,结果前些日子——”
她说到一半又咻然闭嘴,最后对风秋道:“总之就是这样,都不如你!”
风秋在意着她说的“前些日子”但终究不好多提。
她也顺着花金弓将话题延续了下去,更是在施家庄吃了一顿饭后才回家。在施家庄这几个时辰里,花金弓带她几乎是逛遍了施家庄,甚至恨不得连每一寸的土都翻给她看。
她越这样,风秋表现的越是云淡风轻,甚至到了最后,她还要问上一句:“……这里我们也要去逛吗?”
近两个时辰的功夫,就这样浪费在施家庄里。花金弓面上不显,但风秋却知道她也在观察。
看起来施家庄一行毫无所获,但花金弓的观察和施孝廉的躲避却反而让风秋得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线索。
——无情的失踪,与左轻侯无关,却怕是和施家庄的这两个人关系匪浅。
“花金弓应该见过无情,甚至参与过无情的失踪,否则她不会试探我的目的。”回去后,风秋对同样回来的冷血分析道,“我对自己的样貌还算是又点信心,施孝廉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是什么样,没人比我更清楚了,施孝廉今日的表现看起来正常,实则是最大的反常——”
风秋斩钉截铁:“读书人最重礼,他除非是真病得起不来床了,否则面对一个有点身份的漂亮姑娘,再礼貌,也至少会请一杯茶——李无忌当初好歹还请过我一杯茶呢!”
冷血坐在风秋的对面,听到风秋这样的话,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风秋顿住,自己知道自己好看,和自己夸自己好看到去哪儿都该有茶喝是两回事。
她略顿了一瞬,想起冷血在原书里也是个不号美色的,不免犹疑道:“我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不过。”冷血止了笑,但神色依然温和。他极认真道:“天下人都欠着少楼主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