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秋熟悉白楼运作的规矩,她道:“这不应该,白楼收讯,都有回函。”
弟子颔首:“正是如此,依据回函的信令,我们也才好做下面的事情——但确实没有回函。”
“按照白楼的规矩,我等不得随意离开驻地,所以之后为保万一我又寄了两封去——但结果一样,都没有回函。”弟子的脸上已有了担忧之色,“少楼主此来松江府,也有去最近的据点看过?弟兄们,可、可有——”
风秋缓声道:“据点没有问题。”她笑了笑,“我替杨叔走来,自然是要去看一看,这点你大可放心。”
弟子闻言:“那就是松江府内有人截信了!”
风秋道:“可天上群鸟许多,松江府内也不是只有你一家会养信鸽。掷杯山庄和薛家庄的信鸽怕就不计其数,就算是有人截信,难道要打下天上所有的信鸽吗?若是一不留神错了,以薛衣人的脾气哪里又会放过?”
弟子道:“我想不通的也正是这里,所以才一直按捺着。想着若是十五日都寻不到结果,那无论如何,我都得离开去向楼中汇报松江府内的事情了。”
风秋道:“这事先按下,说回无情,你说他确实出现在松江府,那然后呢?他往哪里去了?”
弟子道:“没有然后,也没有哪里。”
他神色肃然,在密室昏暗的光中,竟显出一二分的诡异来:“就像金风细雨楼寄不出的信一样,无情大人在松江府是突然消失。”
“准确的来说,无情出现在松江府,也只有一日的功夫。他入松江府,持拜帖入掷杯山庄,因行迹简朴,也无几人察觉。他入掷杯山庄后,我便再也没有得见过他的踪迹。”
“那他还在掷杯山庄——?”
“不在。”弟子严肃,“酒庄与掷杯山庄有生意往来,我一早便派人去探了。掷杯山庄内根本没有人见过他。”
“你可以说左轻侯封住了下人的口,但他总不能连来往人的口全都封住。如果无情仍在掷杯山庄,这样大的一处地方,每日来往许多人,总会有那么一点显出的异常。”
“但掷杯山庄却什么都没有,它和往日没有区别。甚至连当日接进无情的门房都没有一点破绽——掷杯山庄毕竟不是军队,不可能藏着一个人,还能做到这样的滴水不漏。”
“黄河赈灾银失窃一事,我也听闻了,依我的看法,这件事金风细雨楼该管,但不能说是少楼主来管。少楼主莫要觉得我胆小怕事,我在这江湖里待的时日总归比少楼主要长些,甚至比楼主都要长些。我连薛衣人与左轻侯最剑拔弩张的时候都能挺在松江府,只为能给楼里多出份力。我是不惧死的。”
“只是这事里头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如今这松江府更是连信都送不出了。”弟子诚恳道,“若是楼主知道松江府是这样的情况,怕是连松江府都不会同意少楼主来的。”
“我知少楼主是重情讲义的人,但我仍希望在这件事上,少楼主多多考虑一番。最次,也请替我将这些消息先传回楼中,好歹问问楼主的意思。”
风秋垂眸微微思索了一瞬,她笑道:“这是自然。我本来便是送亲路过,这样大的事情,当然要先通知楼里。”
她向这弟子辞行,口中道:“今日家弟疲乏,怕是走不了。明日我便先去替你送信,然后再回家去。”
弟子自是感激,亲自将风秋送离了酒庄。
风秋与他道别,上了马便回客栈去了。那弟子亲眼看着风秋离开,末了方才极恨道:“你们看见了,她确实不是为了无情来的!金风细雨楼并没有牵扯!”
酒庄的暗处里,忽传来了一声女子娇俏的笑声。
她说:“急什么,她不是还在松江府里头吗?”
弟子闻言回头怒目:“你,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只要我按照你的说法去刺探少楼主和楼里的态度,你就会放过我的妻儿!”
她道:“是啊我说过。”
弟子神色一松:“那你还不——”
酒庄暗处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看起来也就十六岁左右的模样,模样虽算不得有多出挑,却也是清秀可人。但此刻她这一张温和的面容下,却藏着世上最恶毒的心思。她对那弟子道:“女人随口说的话,你也信吗?”
那弟子怒极攻心,正要向前走一步,却忽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吐出。
少女见状有些惧意,但仍是没有分毫要救的意思,冷声说:“未免江枫发现,我自然是抓了便要除根。就好似你,你真以为那药要三天才能发作吗?”
那弟子毒发,几要说不出话,但伸出指向少女的手背却极尽用力,青筋根根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