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塞巴斯接过酒保递来的两杯啤酒,将其中一杯推给罗赛琳。
“训练有素的人,不会缺工作,”她说,“伦敦需要能打的人。”
塞巴斯的视线犹如两把刀子扎在罗赛琳的身上。
他沉默片刻,而后轻启过分红润的嘴唇:“我倒是觉得你不应该。”
罗赛琳:“嗯?”
塞巴斯:“不应该出现在三等舱的公共区域里,大小姐。”
罗赛琳挑了挑眉。
“在这艘船上长着一双能看清事物双眼的并不只有你一个。”
塞巴斯双手摊开向上,语气里带着淡淡嘲讽。
“就算你换上了棉麻衣衫,你也没有做过活的样子。你的掌心干干净净,皮肤也从没在日光下暴晒过,”他说,“所以,你来三等舱做什么,小姐?”
罗赛琳举起啤酒杯,送到嘴边:“我来等一桩谋杀案。”
塞巴斯:“谋杀案?”
罗赛琳扬起灿烂的笑容。
她喝了一口啤酒。
三等舱的酒吧自然不会售卖多么好的酒,这酒里小麦味很淡,杂味很重,还掺了点水。
但罗赛琳依然心满意足地放下啤酒杯。
“谢谢你的啤酒。”
她朝着身畔的塞巴斯伸出右手:“罗赛琳,罗赛琳·波洛。”
塞巴斯在听到她的姓氏后表情微妙地变了变。
他的眼底有些许思绪一闪而过。
“塞巴斯蒂安·莫兰。”
然后塞巴斯同样伸出右手,虚握住罗赛琳的指尖。
“不用客气,叫我塞巴斯就好。”
第2章 马拉&波洛侦探社02
02
杀过人的人是不一样的,罗赛琳总是能分辨出来。
不用看眼神,不用看身形,仅仅是闻她都能闻的出来区别。小时候的罗赛琳不喜欢外婆那些脊背挺拔的军官朋友们靠近,外婆会对那些军官们说是对方英武威严的气势吓到了年幼的外孙,但事实上不是的。
罗赛琳能闻得出他们身上有一股**的味道,像是在堆满臭鸡蛋的厕所中泡入味之后怎么也洗不干净。哪怕有一些衣冠楚楚的男士们会用古龙水精心修饰自己的形象,罗赛琳仍然能从果木、花草以及其他自然精油之下寻觅到这股**的臭气。
直至罗赛琳第一次随外公追查案件,第一次亲眼见到泡在水中的死尸时,她才恍然大悟。
她在凯旋军官身上闻到的,是一股尸臭。
而此时此刻,塞巴斯蒂安·莫兰坐在罗赛琳的身畔,那股尸臭如影随形。
罗赛琳张了张嘴,他的名字在舌尖转了一圈。
试问她随机购买一张前往纽约的船票,而刚好碰到终极反派莫里亚蒂教授得力心腹的概率有多少?
塞巴斯蒂安·莫兰,不论姓氏还是名字都非常大众。罗赛琳决定先在心中打个问号。
“你说你在等一桩谋杀案,是什么意思?”塞巴斯问。
罗赛琳的思绪迅速回到三天前,在南开普顿的船厂偶然看到的场面。
“死者是米尔德里德·道格拉斯小姐,”她抿了一口啤酒,若无其事地开口,“晚上两点之后,凶手潜入客房,会用锋利的刀子割开她的喉咙。但是我等了三天两夜,谋杀案还没有发生,不知道凶手是反悔了,还是被什么耽搁。”
“道格拉斯小姐。”
塞巴斯重复了一遍罗赛琳的话语:“纽约道格拉斯轮船公司的董事长千金?”
罗赛琳点头:“恐怕是的。”
塞巴斯:“既然谋杀案还没发生,你从何得知?”
罗赛琳:“我看到了凶手在做筹备。”
三天前,她在船厂外看到一名男性坐在街角,借着船厂的石头正在磨刀。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体强壮、衣着简陋,是码头附近再寻常不过的穷困工人模样。罗赛琳注意到他的衣物上沾着新旧不一的煤灰,双手和指缝里也尽是煤渣,应该是司炉工人。
他一声不吭地磨刀,直至几名同样作司炉工人打扮的男人走过来与他说了什么。
然后罗赛琳就听到他说:“我花钱拿到了消息,那名害死扬克的**买了今天一等舱的票——凭什么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单身大小姐命就贵,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再不值钱,人生下来,不也是只有一条命吗?我倒要看看不值钱的命,和值钱的命有什么分别。”
磨刀的男人全程没有说一句为“扬克”复仇的话。
但罗赛琳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杀人的觉悟。
奥林匹克号能容纳两千余乘客不假,但“一等舱的单身大小姐”足以罗赛琳大大缩小受害人范围,而且,磨刀人说的是美式英语,通过这一点,很容易就能圈定他的目标是道格拉斯小姐。
罗赛琳简单地向塞巴斯解释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