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家人都认识她,还很熟悉的模样。鼬心里先是吃惊,立即又有了些了悟。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打算好好慰劳一下鼬。这孩子真是太苦了……夏月也一起来吧?”美琴笑着,却摁了摁眼角。
“说什么苦不苦的。一个出色的忍者就是该有这样的心性,何况还是我的儿子。”富岳瞪眼,却也对夏月点点头,语气是族长惯有的命令式,“夏月也来。鼬,这几年夏月做了不少,你要好好感谢人家。”
“富岳叔叔说什么呢,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随时厚着脸皮来蹭一蹭美琴阿姨做的美味饭菜而已……”
“年轻人志向远大是好事,可别把上一辈人当傻瓜。”富岳又一个瞪眼,真不愧他“凶眼富岳”的名号,“之前偷偷摸摸也就算了,现在官方文件都解密了,还要隐瞒什么?”
“有话回去再说,不要让人看笑话。”宇智波族长率先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真是一点没变。鼬过去有些反感父亲的自以为是,因而在家中常常保持沉默,现在再面临同样的情景,却只是暗自好笑,还有些欣慰。没什么比“不变”更能安慰一个游子的了。
父亲走在最前面,他们在后面;母亲和弟弟走在中间,鼬自己在最左边,夏月在最右边。母亲记挂他的身体,絮絮地问一些话,弟弟不如小时候活泼,只偶尔插一两句嘴,但耳朵却明显一直竖着,很注意听哥哥的回答。
阳光安稳,族地平静,家人都在身边,说些没什么大用的关怀之语,不时发出几声笑。平淡到无聊的氛围,却让现时与过去渐渐重叠起来;他在父亲的粗声粗气中回忆起幼时学习火遁忍术的经历,在母亲的念叨中想起上学时被风吕敷细致包好的便当,还在幼弟的寡言少语里看见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又为了青少年别扭却不乏好奇的眼神而微笑。
“佐助长大了。”他说。
这句忽然发出的感慨让其他人愣了愣。母亲首先失笑,怜惜地看着他,说:“鼬才是,真的长大了。”
长大吗……如果将“成长”看作一个人蜕变的过程,那他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和过去有着本质的区别,也就没有“长大”一说。鼬不想反驳,就对母亲点点头。
他听到一阵轻轻的笑,比八月的清风更轻柔。隔了一小段距离,夏月正眨动睫毛,移开带笑的眼神,唇边的笑意却依旧明显。
母亲代替他问出了那个疑问:“夏月,怎么了?”
“抱歉,只是觉得……鼬君真是一个好孩子。”她笑盈盈的眼神又飘回来,在他身上一掠,蜻蜓点水般。
“是的是的,鼬是个好孩子,夏月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母亲喜悦地回答。
“什么啊……哥哥和夏月姐姐明明差不多大吧?”佐助忙着维护兄长的威严。
母亲才恍然似地,又笑开了。夏月倒是始终含笑,听着他们的闲话,自己并不多说,却显得闲适又愉快。虽然她什么也没说,鼬却有一种直觉:刚才夏月的笑声和感叹,都是在调侃他自认成熟的心情。不过,这说到底也只是他的个人直觉,到底是不是真的?
“哥哥,哥哥——哥哥!”
“什么事,佐助?”
幼弟狐疑地看着他:“哥哥,你刚才是在看着夏月姐姐发呆吗?”
他呆了一下,一时竟想不到如何回答。这停顿惹来了母亲的笑声,以及别有意味的眼神。
“不。”一种古怪的好强心态驱使他吐出否定的话语,天生的自制力使他能够只看她一眼,就平静地移开目光,“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夏月同学似乎与父亲、母亲、佐助都十分熟悉。”
他自认这是一个得体而合理的回应,谁知道幼弟理解错了。他说:“哥哥是在警惕夏月姐姐?放心吧,夏月姐姐不是什么坏人,虽然看上去确实有些可疑……”
“佐助,说什么呢。”母亲嗔怪说。
“原来是在警惕我吗?”那一头的夏月也像恍然似地,沉吟说,“不过,也能够理解。鼬君的确是这样谨慎冷静的性格,所以才能成为优秀的忍者嘛。”
“没错,就是这样,哥哥说过忍者就是要随时保持警觉。”幼弟很高兴,大概回忆起了他们兄弟儿时的经历,“哥哥也默认了吧?”
并不是这样的——鼬没能说出这句话,反而还点点头,表现得稳重极了。实则他内心有些沮丧,还有些罕见的恼怒:心口不一的自己实在不能算一个优秀的忍者。可是,他到底是在慌张什么呢?他还没能够想清楚。
“不过,要说夏月的事啊……”
父母真正向他讲述夏月的事情,是在午饭吃过后。丰盛的饭菜被撤下,甜点又端上来;餐厅里全是烟火人间的气息。父亲和佐助都不喜欢甜食,各自捧了杯清茶,母亲一边将盛有三色团子的瓷碟放到他面前,一边笑说这是夏月改良的口味,内馅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