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想起了天庭关于三圣母的传闻,她浑身一冷,就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僵持许久,里面的董永估计是担心,扶着门框出来喊了一声:“娘子,是谁来了?”
杨戬的脸上都快能结霜了,但他还是没有动作。
七公主这一生,都没有过这么窘迫害怕的时候,她不想和相公分开,不想被压在大山之下,但她明白,二哥是天庭最为冷厉的神仙,他的到来,也是父王的意思。
“相公!”
董永还生着病,他也不是什么敏锐的人,根本没察觉到娘子话语里的害怕,看着眼前的富家公子,脸上还有些局促:“不知这位公子来,有何要事?”
七公主立刻想将人扶进去,小声急促道:“相公你还生着病,我来招呼就……”
“怎么,为兄远道而来,七妹就这般将为兄拒之门外吗?”
门里门外,当真是两个世界,司法天神即便一身凡衣,那也是风光俊秀,无人能比,加之他身侧威风凛凛的黑色细犬,有如王孙公子莅临一般。
而门内,老实巴交的贫家男子还生着病,面色潮红,乍闻之下,脸上的惊愕怎么都止不住,旁边的七公主有些恼怒,却说不出话来。
本来想回身讨杯水酒但目睹了这一场伦理大戏的谭某人:……他这什么今天的鬼运气?!
谭昭刚要转身脚底抹油溜走,溜光水滑的狗大爷就冲了过来,差点把他的马都给惊着了。
“狗哥你悠着点!”
哮天犬已经收了气势,这凡间的马就是不禁吓,它咧着舌头,猩红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来,那边的七公主见了,立刻高呼一声:“公子,快走!”
然后下一刻,她就看见二哥家那谁也不认的哮天犬被个凡人摸了头,甚至……好像还有点享受?!
“狗哥最近还好不?我这赶着回城了,就……”
谭昭被条狗顶着到了杨二郎面前,他讪讪地伸出爪子摇了摇:“这真是巧合,巧合,杨兄你还有家事,我就……”
七公主已是觉得人间玄幻了,这天底下居然有人敢同司法天君称兄道弟,这是何等的胆魄啊!但回过头来一想,她就觉得不对味了:“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她气得很,怀里宝贝的二十两银子立刻像丢垃圾一样地丢了过来:“把我的布还给我!拿走你的臭钱!”
后头是狗大爷,谭昭怕踩到狗,便没躲,却未料斜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巧就接住了钱,脸色已是风雨将至:“小七,这就是你对人的态度吗?”
话都已出口,七公主的态度变得坚决起来:“二哥,你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那家里冷冰冰的,我现在很好,比从前都好。”
“好?”杨戬脸上的嘲讽都快要实质化了,“这叫好?这男人无用到这个地步,竟要你抛头露面织布去卖钱给他看病,还好?”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妹子,杨戬也不想对方行将踏错。
他们这位玉帝陛下,看着慈眉和善,骨子里却是个面子大过天的人,从他的母亲瑶姬到妹妹杨婵,只要损伤了所谓颜面,出手从不容情。
董永被说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无用,给不了娘子殷实的生活,他讷讷喊了一声:“娘子。”
“不,相公你很好,我现在虽然粗茶淡饭,却过得非常开心。”七公主感觉到相公的动摇,立刻表明决心。
“言尽于此,你心中应当有数,我再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过后,你该明白的。”
说罢,到底没进小茅屋,带着细犬扬长而去。
到最后,谭昭的还布任务还是阴差阳错地完成了,人杨姑娘不肯要他的“臭钱”,他又不是钱多烧手,送还了布骑上马就走了。
走到村口,就看到了身姿挺拔的杨二郎。
“舍妹无礼……”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快别说了,我都快饿死了,这地方连个像样的食肆都没有,哎。”谭昭摆了摆手,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哮天犬一听,也有些颓,板正的天君站在中间,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谭昭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巧了。”不过杨二郎果然是光风霁月的君子啊,做不了拆散姻缘的坏人。
杨戬感叹道:“是啊,太巧了。”其实他也心中明白,这三日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小七已一条道走到黑,若无意外,三日后他就要行非常手段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天庭呆着挺无趣的。
谭昭是独自一人回到确州城的,人杨二郎显然还有事要做,他跟着算什么啊。
这初夏将至,集市上的果子也变得多了起来,谭昭先去还了马,饶有兴致地买了些果子带回去,一部分给小祖宗当饭吃,另一部分就用来凑各种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