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毕竟那家伙电话里是这么说的——说是不想在四国那边就医,硬要一路捱到东京来。”
硝子耸了耸肩:“是笨蛋吧。”
“……但,那毕竟是灼前辈,我想肯定有他的理由……”
“别轻信他啊,那家伙以前完全不是这幅样子,还是有过很坦率的时候的——不像现在,在想些什么都完全不肯说。”
“对了,姑且问一句,五条现在在什么地方?”
车开上高速路,硝子看着周围向后飞驰的景色,突然开口。
“嗯……应该是在北边,岩手县的位置,在处理几个“固定事项”之一,预计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伊地知抽出一只手推了推眼镜,“需要联系五条先生吗?”
“不,不用了。”
硝子果断拒绝:“他们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
她可不会去拉偏架。
*
另一边,除了身上有伤以外,的场灼的表现看上去从容极了。
从容到了让作为旁观者的乙骨忧太想要脊背冒冷汗的程度——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等车的过程当中一连逛了两家店,还给大家挑了几件伴手礼,东西大包小包地绑好丝带包装妥帖,又指挥着店员在上面附上小贺卡。
等到了东京以后,硝子治这种程度的手伤用不了半小时,之后他还是不出错的咒术师,可靠的前辈,很快就能奔赴下一份工作。
任务报告难得地交由的场灼去写,原因是他作为的场家的人对于妖怪的了解更深,这方面算是他的专长。
“就像是大学里也有交叉学科一样,咒术师和除妖人本来就是同行,这些年基本上都已经要变成一类职业了。”
……但乙骨忧太总觉得理由不止如此。
他坐在车里,群聊当中跳出一个接一个的文字泡,是他的同期们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聊天。乙骨忧太报了个平安,说这次任务当中难得地遇到了妖怪,引发了大家新一轮更加热烈的讨论。
“啊,那不就是正好碰上了妖怪退治的专家,中奖了!”
真希感叹道:“看来这次的任务安排还蛮科学的嘛,没受伤吧!”
“没……倒是有点惊险,最后如果不是灼先生用了一根带符咒的箭,我都没有发现是妖怪蒙受了诅咒。”
乙骨忧太回答:“原来还会有这种情况啊。”
“咒术师就是这种工作,每次的任务面对的情况都有不同,慢慢增加经验就好了。”
熊猫在群里说:“顺带一提,小真希在国中的时候就已经是专业的咒术师了哦。”
“什么啊,你自己不也一样,还有那个伏黑学弟也是。”
真希迅速打字回话。
乙骨忧太低着头看手机,惊异道:“原来大家都这么厉害啊。”
说什么呢,明明自己才是特级……真希在高专的房檐下回复,突然又看到乙骨忧太发来了一个新的文字泡:“大家族的咒术师都是这样吗?”
“哪样?”
“很小就开始咒术师的工作,我是想说……灼先生也是这样吗?”
“他应该比我们更早吧,和五条老师的时间差不多,都是那种一出生就被确定肯定会是优秀咒术师的类型。”
真希以为她们只是在随意八卦教师,刷刷写下回复:“上没上过国中都另说,五条老师好像是从高专才开始正经上学,之前都是一直接受家里的教育。”
是这样吗……乙骨忧太转过脸,旁边的家伙正歪在新干线的座位上睡觉,头靠在肩枕上,弓箭拆掉弦之后包裏起来,放在行李架的位置。长手长脚缩在座位里,还要避着那条受伤的胳膊被碰撞挤压,睡得勉勉强强。
大多数的咒术师都面临过生死一线的场合,不会轻易放松警惕,而五条老师更是个中翘楚,他的无下限术式一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工作,可以说隔绝了任何偷袭暗杀的可能性。
灼前辈大多数时候也总是显得格外可靠,现在却露出了有些疲倦的表情。
*
这一觉睡得混混沌沌,他全程都在做梦。
的场灼偶尔会觉得,在限制了咒力的完全解放之后,他的记忆扇区反倒有些混乱不堪。
天与咒缚的形式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将不想回忆的内容全部打包投射出去,清空了大脑以后身子也会跟着一起变得轻松,就像是搬家的时候断舍离将杂物清理干净,看着空荡荡却崭新的新家,也会生出那种因为足够整洁而产生的快意。
但有个人这样告诉他,咬牙切齿地威胁他,愤愤不平大声抱怨他,聒噪又喋喋不休。
——不可以丢掉,就算是垃圾一样的内容也不行,腐烂掉也不行,就算净是些恶心到想吐的内容,也给我牢牢锁在大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