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的亲人,某个人的爱人,某个人的孩子,某个人的父母,在某处,因为看不到咒灵,无法感知到危险,无声无息地死去。
这种油然而生的,因为比其他人都强而萌生出的责任感让他对这份“新工作”格外上心,哪怕自己也只不过是一字开头刚上高中的年纪,除了祓除咒灵以外做过的时间最长的工作就是在放学之后去家附近的便利店里打工。
“不过杰也真是的,太为其他人考虑了吧,我们家里那边如果因为太弱被咒灵干掉,会被视作是自己的原因哦。”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叠垫在脑后,两条长腿趿拉在地上,坐在椅子上一晃一晃:“咒术师因为打不过咒灵而死掉也是家常便饭呢,这个行业就是这种样子嘛。”
“我家里情况也差不多……”
的场灼想了想:“国中的时候碰到过禅院家躯俱留队的成员,那边也有很年轻的术师,要是畏惧咒灵而从中脱离的话,现代社会大概不会那么做……但是如果写在夸张文艺作品里说不定会因为羞耻感而切腹吧。”
切腹……夏油杰忍不住扶额。
这都是些什么离谱的教育方式。
而且这两个人还都一副很社达的,理所当然一般的态度。
他顿觉自己的教育引导工作任重而道远,年轻的咒灵使一手一个揉了揉两人的头发,叹气:“所以说,对咒灵心存畏惧,是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存在的情绪……如果悟未来会成为五条家的家主的话,首先就先改变一下这种很过分的教育方式吧。”
“……哎?”
怎么又说到我的头上了?五条悟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因为身为强者,要爱惜其它不像是自己那么强的人的生命。”
夏油杰的声音很轻,很认真,吐字当中都带着这个人一如既往的那种较真劲儿,让的场灼这种对成为咒术师兴趣不大的类型都不得不认真去听:“要从咒灵的手中保护其它人——所谓咒术师,被赋予了能够看到咒灵的眼睛和镌刻在□□当中的术式,这一定就是咒术师这种生物的意义。”
啊,又是正论。
虽然是正论,但其实并不让人讨厌。
至少,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你这人的性格好麻烦好啰嗦,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对方说过的话。
要保护别人,要爱惜别人的生命。的场灼将弓箭搭在弦上,若有所思地瞄准着远处的咒灵,咒力在咒弓当中向远处不断延伸,虽然还没办法彻底理解对方说过的话,但他并不排斥像是夏油杰那样的生存方式。
很坚定,很勇敢,明明是非术师家庭出身,却比大多数的咒术师都显得一往无前。
少年收起弓,整理了一下剩余的箭,普通的二级咒灵对于目前的他来说造不成什么威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下次交流会的时候就会顺理成章地晋升一级。
差不多要在今年开始确定将来推荐自己晋升一级的咒术师是哪一位……的场灼摸着下巴想了想,的场家的术师基本上都可以直接排除,推荐晋升一级的咒术师自己等级也应该是一级或以上,教导自己的夜蛾老师不能够推荐自己的学生……这么一想,加茂家应该还有几个熟面孔吧?不然去拜托他们?
“灼同学。”
辅助监督拿着一份档案袋走近他:“因为这一次的事发地点是在学校,所以咒灵祓除之后,还需要和当地的警方以及‘窗’做最后的沟通确认……”
这种流程大多数咒术师都会有些不耐烦,大家族出身的术师尤甚,他们向来对和普通人打交道带着天然的傲慢,因而辅助监督在和的场灼沟通这件事的时候也都绷着小心翼翼的态度。
但这一次,对方却摆出了耐心恳切的态度——眉宇之间仍旧有着不耐,他急着要去附近的可丽饼店给大家带伴手礼——但还是很认真地完成了全部的沟通交接工作。
甚至就连小学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往自己的身上扑的时候,的场灼也只是在脸上动摇了一下,并没有真的退避三舍。
“谢谢你,大哥哥!”
留着板寸头穿短裤的小男孩把眼泪往他校服改制的马乘袴上用力磨蹭:“谢谢你救了阿真!”
阿真……是他顺带拎出来的那个小孩吗?的场灼眨了眨眼睛,他在顺手把那孩子捞出来的时候真的没有多想,脑内顶多也只流动着“反正咒灵已经被干掉空出一只手也没关系,没必要两只手来拉弓”这种程度的内容——从未想过会被这样一边痛哭一边感谢。
对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来掏去,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扭蛋:“是我的宝物哦……这个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