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说人坏话就已经很糟糕,而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就更加尴尬了。
的场灼耳朵动了动,一回头,大概是咒术师的听力比普通人更好,显然是已经听见了他们在小声说些什么。一双被刷了眼线和眼睫毛的眼睛将视线移动过来,与其说是神官或者主持祭祀的神职人员,倒不如说这家伙上了妆之后给人一种分不出性别的错觉。
被当场抓包,夏油杰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是主犯但勉强算半个从犯:“呃,五条同学他应该不是对你有恶意……”
“没关系。”
被吐槽的当事人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也很讨厌的场家。”
五条悟露出了“你看吧?果然如此”的胜利表情。
夏油杰的心情则格外复杂,他觉得他自己根本没办法了解这种咒术师大家庭,他的两个同学里其中一个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而另一个虽然看上去足够稳重但心底里居然这么叛逆!
这种震惊一直延续到了晚上。
当天晚上的晚饭主菜是鮟鱇鱼杂煮饭,奶白色的汤汁裏着鱼肉上下翻腾,热气腾腾地和米饭配在一起显得颇有食欲。三名学生外加辅助监督围坐在桌前,夏油杰思考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下午的时候就很在意了,的场同学,你说你讨厌的场家,是指……”
他干咳一声:“如果不想回答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倒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就是字面意思啦,我讨厌的场家。”
的场灼声音很平静地叙述:“顺便也很讨厌那个作为特化型咒灵祓除装置的自己。”
“……哎?”
那还要来高专上学?
“所以我打算在毕业之后就去做自由咒术师!”
对方神采奕奕地做打算:“除了祓除咒灵以外,我应该差不多能考到范士的程度,然后去找个普通人学校去做弓道教练……啊当然别的职业也好啦,毕竟有很多想体验的东西。”
“的场同学想去当教师吗?”
这回夏油杰是真的惊讶了:“而且还是普通学校的。”
“能和的场家能切割开的话,做什么都好。”
对方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扒米饭:“这个家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五条悟就在这个时候顺势插嘴:“那可以来五条家啊!”
两名同学看着他:?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家很大,房间很多而且做饭也不错,而且你……”
说到这里干咳了一声:“总之五条家偶尔也会招揽有才能的咒术师啦。”
的场灼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咒术师大家族都差不多,你生活得很顺遂说不定只是因为你是五条悟。”
嫡子兼少当主的生活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五条悟几乎是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控诉自己的家里到底有多么的无聊无趣。家里净是些像尸体或者刍人偶一样的家伙,守着些不知道多少年前传下来的奇怪规矩……
他最后宣布,等自己接任五条家的当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家里每间房间都通网并且装空调。
这个理想……噗嗤一声,夏油杰忍不住笑出了声。
的场灼也显出了些忍均不禁的神色,说,那等你做完这些改良以后,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去你家做客。
就只是做客而已吗?五条悟夸张撇嘴,骂骂咧咧,说谁信你啊,就是个骗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夏油杰听了半晌,有理由怀疑自己其实错过了某些关键的信息量,不然以他的理解力,绝对不会如此云里雾里。
而被控诉的那一方也只是很短促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决心将这个话题直接放过。
*
一整天的巡逻,并没有什么有效结论。
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开船出海,除了他们三名咒术师外加辅助监督以外,还带了几个准备祭祀活动的船员。
五条悟对于这一点大为不满,他觉得船上多了几个普通人,完全就是在影响自己发挥。实际上夏油杰也有着类似的担忧,船上就有普通人意味着他们很难放帐,倘若是当着他们的眼皮下祓除,也很难对这些人解释如何解决看不见的咒灵,总而言之,一旦任务内增加了保密要求,就显得处处掣肘。
“夏油君你以前也是不会放帐的吧?”
的场灼有些好奇地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入学高专之前就有着祓除咒灵的经验……”
“国中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在没人的地方解决的。”
他摸了摸鼻梁,尴尬道:“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总之先把咒灵吸引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去……而且我的术式本身就容易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