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这样。”
夏油杰的声音从听筒当中传过来,在十二月的夜风当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散:“我放在京都的咒灵里,其中有一只能够联通我的视觉,而这只咒灵目前还没有被祓除……”
他说:“如果有什么觉悟,全部都用出来让我看看吧。”
*
等到天边的夕烧彻底消失殆尽的时候,一个身穿京都高专制服的机器人出现在了庵歌姬的身边。
“整个京都基本上都已经分片区布下了我的追踪机器。”
机械丸说:“计划没有纰漏,我这边已经顺利完成了全部准备。”
说完,他迅速地看了的场灼一眼,瞳孔位置的摄像头扫了过来,将信号传输到远处的某个房间里——与幸吉盯着屏幕,心想,这就是另一个能够消耗心来战斗的天予咒缚。
对方的心情明显很糟糕,刚刚打完电话的手机就这样摔在地上,钢化玻璃膜上有明显的裂痕。庵歌姬叹了口气,明显是想要说点什么,深吸一口气却没有说出口。她走近两步,站在的场灼的身边,晃了晃手中的神乐铃。
周围的人也都走了过来,有的人手里捧着注连绳,还有的人手里持着御币,也在夜空当中凝聚起了咒力。
庵歌姬双手交握在胸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かしこみ、かしこみ。[1]
敬祈,敬祈。
ふるべ、ゆらゆらにふるべ。[2]
瑞宝摇,玉声响。
的场灼握住弓,将咒力关注在弦和弓箭当中。
他无数次听过这样的歌声。
京都的咒灵里,其中有一只藏着夏油杰的视线。的场灼只有普通人的眼睛,当然没有办法从浩浩荡荡的咒灵堆里分辨出来到底是哪一个联通了从京都到东京的视觉,或许六眼能有这个余裕,但五条悟如今也被困在东京,分身乏术。
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变化。
歌姬的咒力影响着他的咒力,就像是激波共振一样让他的咒力也潮水般上涨。
层层叠叠的咒言声和念祷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用注连绳划出一方结界。结界内只有他一个人,咒力灌注在咒具上,让手中的表藤太之弓都显得沉甸甸的。
紧接着,符咒也明亮起来,将咒具的效果再度增幅。他自身的力量因为咒缚的缘故被限制在了安全范围,但在buff足够的情况下,勉强能够拔高到可堪使用的水准。
一蓬火线缠绕在箭尖,随后是箭身,再之后,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能够将整个人身都覆盖住。传来的热度击穿冬天的夜色,让站在不远处的见子都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会觉得有点害怕吧?这还……这还不是这家伙的全力,每次一想到这点都会觉得他们那届的学生都是些怪物。”
庵歌姬平视前方,抬起手臂,晃动神乐铃。反转术式无法治愈烧伤留下的瘢痕,一道伤疤横亘在面颊正中,让她忍不住想起六年前对方向着远处射箭的景象。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是基于扩张术式的衍生用法,不是你想的那样。”
的场灼像是知道她的担忧,轻轻说道。他握住弓箭,分开双腿,足踏,土造,弓构,内起,在明月高悬的月色当中张弓如月。
远处,咒灵的咒力像是暗云一样徘徊在夜色里,像是笼罩在京都当中散不去的暗云。大量的咒灵被驱赶到指定的片区,禅院直哉抄着手,看向远处明亮的京都塔,响亮而不满地“啧”了一声。
他的身后是严阵以待的躯惧留队成员,以及“柄”的大部分咒术师,大家心里知道这位少当主今晚心情不佳,都老老实实地当着缩头乌龟一言不发,没人愿意当出头鸟。
出风头的机会又是交给那个家伙……禅院直哉几乎可以想象这起事件结束之后蜂拥而至的赞誉和褒奖,再这样发展下去,的场家的势力不断发扬壮大的话,说不定就要隐隐约约能够比得上御三家的规模了。
不远处,有便利店附近传来狗叫声。金属卷闸门被哗啦啦地拉开,年迈的老店主戴着老花镜,佝偻着腰出来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疑惑地推了推自己的镜片:“明明是平安夜……今年的年轻人没和以往一样热闹起来吗?”
禅院直哉站在结界里,闻言冷笑一声。对方的视线看不穿咒符勾勒的结界,当然也看不见距离自己仅有十几米远奋力挣扎的咒灵,游走在天空中的魑魅魍魉在普通人的眼里形同无物,对方倒背着手给院子里的狗窝里填上狗粮,在风中打了个喷嚏。
太冷了吧……对方想,他又看向天空,夜空在普通人的眼里空空荡荡,今天的天气不好,只能看见被层云半掩着的月色,没有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