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町枝坚持了半秒，沿着他的脖颈落下来，感觉到人体脉搏的温度。然后她慢吞吞退回去，这次却被人按住了。

“小枝，”五条悟问，“——你在做什么？”

属于成年男人的另一只手，松松地拢在橘町枝脖颈的后方。手的主人用一副看似冷静的表情看着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奇怪——

她没有喝醉，没有被奇怪的咒灵附身，更不可能不懂这个动作的意思。五条悟“冷静”地想，听到自己提出问题时的声音，也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应该是很清醒的，她也是。

“五条君，”被他困住的女孩没有挣扎，就这么微仰着头，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今天过后，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只有你一个人能活下来，你会怎么做？”

五条悟：“……”

他的喉咙发紧：“我会阻止这一切。”

“嗯，是你会说的话。”橘町枝认同地说，“我永远都相信你。所以，当有些事情发生之后，我发现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次。”

她没有后退，也就无所谓桎梏在后颈的手。黑发的年轻女人按住白发男人的肩膀，用类似引体向上的方式双脚离地——

她注视着那双苍色的眼睛，吻了上去。

第100章

很多事情是熟能生巧。但是, 即使有段时间没有接触，某些技能依然不会被遗忘。

比如开车、游泳，或者接吻。

鼻梁上的墨镜有些碍事, 被橘町枝顺手摘掉了。或许是视觉的变化，这双漂亮的蓝眼睛短暂合拢了一下, 流泻出类似于茫然的情绪。

甚至有点儿……不知所措。

但是, 当她亲上去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抗拒。仿佛猎物主动将自己送入野兽的口中，嘴唇短暂地摩擦，然后毫不犹豫地继续深入。

尽在咫尺的雪白眼睫，微弱地翕动了一下。

同时，五条悟发现了……不对劲。

恰到好处的浓郁甜蜜感, 从一个人过渡到另一个人的舌尖。最先尝到的必然是甜味, 直到它继续融化、顺着舌头流淌进喉咙，才在舌根泛起一丝微微的苦涩。

与苦味同时升腾起来的，是过于厚重微辣的醇酒。融化的酒液在口腔中急剧蔓延, 对于不喝酒的人来说，就像给运作的电脑泼上了一盆水。

原本活跃的大脑, 瞬间被强烈的眩晕感击败了。

然后, 橘町枝就被咬了一口。

嘴唇上传来破皮的刺痛感, 让她一瞬间有点头皮发麻。在呼吸交缠的距离之间, 那双反应过来的苍蓝眼眸, 传达出无声的愠怒。

五条悟似乎想推开她，又本能地更加抓紧。两人之间的主导权彻底交换，来势汹汹的啃咬与深吻，让她猝不及防之中，被拉扯进吞吃、消磨、被彻底吞噬的幻觉漩涡。

这股带着怒意的、压迫性的深吻只持续了两秒, 唇齿间纠缠的力气迅速减弱。橘町枝终于能换一口气，回过神来，那个半秒前还恨不得把她吞下去的家伙，已经瞳孔涣散地阖上了眼睛。

下一秒，超过一米九、肌理分明的身躯，沉沉地朝后仰倒。

橘町枝：“……”

要是直接摔在地上，她之前的努力全部白给了。毕竟这么一块酒心巧克力，某人的酒量再差，也不会真的醉死过去。

橘町枝顾不上擦嘴，从对方身上落下来，顺势绕后架住了他的肩膀。然后往旁边偏了几度，把这一大只肌肉壮男轻轻放在了床上。

“……”

她站在床边，把捡起来的墨镜搁在床头，低头看着昏睡过去的男人。

当五条悟睡着的时候，这幅白发童颜的模样，看起来有种格外纯洁以至于圣洁的气质。橘町枝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不小心舔到伤口，表情顿时扭曲了一瞬。

唔。

不用伸手摸了，她直接就能感觉到……这会儿自己脸部的温度，绝对已经超过了四十度。

“呼。”

她把一口气含在嘴里，停留几秒之后，又慢慢地吐出来。

虽然是临时起意的行为，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耗费了她后面二十年的勇气……

呼吸间依然能感觉到香甜的气息，巧克力的苦涩混在残留的酒气里，让她的肤色红得发亮。这感觉非常微妙，就像是有点喝醉了，但没完全醉。

总之……她可能大概也许，真的疯掉了。

橘町枝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一团已经空掉的包装纸。而里面原本的东西，是一块不大不小的酒心巧克力。

她有在口袋里糖果的习惯。有时候随手一抓，就会混进几颗异类。

也不可能扔掉，就在口袋里放着。偶尔她还会忘记这件事，导致巧克力白天在包装里融化，晚上又重新凝固成块。